宁勿缺此时已清醒过来,他怀疑自己的身躯内脏是不是已被对方震得七零八落了,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躯体还是完整如初,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紫陌与九幽宫宫主的对话,自是震惊至极!
他知道紫陌是为了救他才这样说的,但她怎能以这种牺牲自己清白的方式救他?何况武功被废,然后屈存于九幽宫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很想站起身来,大声地说一声:“不!”可他连将头抬起来这个动作也做不到了,他所能做到的只是略略蠕动一下身子而已——而这也是众人所看到的.只听得寒梦道:“宫主,是不是将此事与祭司上人商议一下?”她的话语显得很是无奈,显然是因为紫陌、九幽宫宫主两人已达成了协议,她也无回天之力了。
九幽宫宫主轻轻地哼了一声,沉默了半响,道:“还是我亲自去见他吧。”
三丈宽,四丈长,二丈多高的祭坛。
四侧有黄黑红白四色魂幡计十六根,祭坛共分三层,层层内收,在祭坛的侧壁上,刻绘着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符。
祭坛顶层四角各有一只青铜铸就的怪兽,形状古怪,而且各不相同,只有着一种诡异可怖之气息!
而顶层中央则是一张长长的两端内收的祭台,祭台上的黄色纸钱迎风而动,一只香烛正值香烟袅袅。祭台上有各色各样的透着妖异之气的杂物,外人根本看不出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途!
一个秃顶老者端中而坐,须发苍白,与他一身黑色袍子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此老者相貌与中土人氏迥异,凹目降鼻,两腮无肉,一双眼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神秘气息!
他的手中握着一块龟甲。
在他身侧站着的正是九幽宫宫主!
九幽宫宫主竟显得恭逊得很!
秃顶老者将手中的龟甲缓缓地伸至一个小小的正在燃烧着的鼎中。
火焰跳蹿,呈一种碧绿之色,如同幽幽绿光,间或响起了“哔剥”的脆响之声。
少顷.秃顶老者将枯瘦的手伸进了正在燃烧着的炉鼎中,奇怪的是他那血肉之躯的手臂竟不畏火焰!
秃顶老者取出龟甲,龟甲上已有纵横裂纹!
秃枯老者仔细地察看着裂纹纹路,一脸肃穆!
而九幽宫宫主显得比他还要紧张肃穆!他那略略有些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已有些苍白!
良久!
秃顶老者“啊”了一声。九幽宫宫主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惶急地道:“祭司上人,龟卦如何解释?”
秃顶老者嘶声道:“少宫主,此人不能留啊!”他是九幽宫中惟一一个仍称对方为“少宫主”的人,以示区别于前任宫主。
九幽宫宫主失声道:“为什么?我会废了他的武功,难道他还能对我圣宫不利吗?”
秃顶老者道:“由卦象看来,此人乃天赋奇命,总是能够在要紧关头逢凶化吉,沙石难掩珠宝之光芒,废了他的武功,只能是保一时无忧,唯有赶尽杀绝,才是惟一可行之途径!”
九幽宫宫主冷声道:“哼,我才是真正的天赋奇命!而且,我可以先暂且同意他们成亲,待成亲之后,我再杀了他,看他如何个天赋奇命!”
秃顶老者自是九幽宫的祭司上人,他不会武功,但对九幽宫宫主来说,他惟一尚心怀敬畏的人便是这个祭司上人,也许这是一种心理积累。祭司上人在六十多年前便已是九幽宫中的祭司,九幽宫的人对他之预言占卜信如神明.九幽宫宫主在没有成宫主之前,与其他人一样对这枯瘦神秘的秃顶老头心怀敬仰与畏怯相间之情!
普通教众根本无权走近这关系九幽宫兴衰荣辱的祭台,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充满无限玄机的地方,从祭司上人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都与他们的命运息息相关!
祭司上人淡淡地道:“少宫主,我知道你一直担心小公主她会成为你将来的一个威胁,所以你一心想让她嫁作人妇,从而使她不再有圣洁之身,自然也不可能对你构成威胁了,对不对?”
不待宫主回答,他又道:“但我知道小公主她是最不可能威胁你的人,她对江湖纷争早已厌恶,又怎么会为了权力之争而与宫主过不去?尽管她是你们三人中惟一一个正室子女,但她绝不会倚仗这个身份来威胁你的宫主地位!”
九幽宫宫主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显然是被祭司上人说中了心思.祭司上人叹道:“也不知那小子何德何能,竟能使小公主对他如此痴迷,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九幽宫宫主道:“既然他们是两厢情悦,我成全了他们,不是美事一桩么?”
祭司上人愠怒道:“弥羽,既然你心意早已定下,又何必来问我?”
他一怒之下,竟直呼宫主之名!
弥羽狂笑道:“就算他是天赋奇命,我也要与天抗争!”
狂傲之气,无以复加!
祭司上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弥羽!他知道弥羽在九幽宫中已是恣意专横,但在自己面前,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狂傲!
祭司上人不由叹息道:“莫非上天也要灭我九幽一脉?”
宁勿缺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他身上的伤口已用九幽宫的奇药敷上,受的内伤也已渐渐地调息康复,但他的武功已被废了!
在他的武功被废去的那一刹那间,他心中万念俱灰,热血——下子直涌上来,他便晕死过去了!
待他醒来时,已是一天之后!
身上的伤口已不怎么痛了,这一半是九幽宫中之药的功效奇佳,另一半是因为他体内的千年血蝉之精气所起的作用!
一睁开眼睛,他便看到了坐在床边上的紫陌,紫陌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了,紫陌知道自己救下了宁勿缺,宁勿缺却未必领情,这便是她伤心的原因。
可即使知道这一点,她也不得不以如此方式救出宁勿缺,她不愿看到宁勿缺死去。她宁可让宁匆缺恨她,只要他还活着就行!
宁勿缺看了她一眼,又把眼闭上了,他在心中道:“你这是何苦来着?何苦来着?”
忽觉手臂有了凉意,复睁开眼来,却是紫陌的泪!
紫陌握着他的手,颤声道:“我知道你恨我,你们侠道中人总是宁舍生取义的,可
可我真的不愿你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人活着,才是有价值的。你可以骂我,打我,恨找,但求你不要不说话,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活下去,你怎么对我都行!”
宁勿缺本是心想如此生存下来,真是生不如死,但他见了紫陌眼中的内疚与哀怜,又怎么忍心再怪罪她?毕竟,她并没有恶意,更没有得到什么!
于是,他轻声道:“我怎么会恨你呢?要恨,我也只能恨我自己学艺不精,恨出卖我的人!”
紫陌脸上犹有泪珠,却惊喜地道:“真的吗?”
宁勿缺有些感动,便点了点头。
紫陌忽道:“你有没有下过棋?”
这个问题有些来得奇怪,但宁勿缺还是回答道:“下过。”
紫陌道:“水平如何?”
“还不错。”
紫陌道:“那么在下棋的过程中,你走了某一步棋,你能不能预测到这一步棋会是导致你赢棋的一步,还是导致你失败的一步棋?”
宁勿缺惊讶地看着她,道:“当然不能——可你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些古怪的司题?”
紫陌并未立即回答他的提问,而是继续道:“每一个下棋的人在当初走某一步棋时,都会认为这一步棋是正确而必要的,否则也不会选择这一步,对不对?”
宁勿缺索性不再去考虑更多的东西,只是顺着她的意思点头或摇头——这一次,他是点头.
紫陌站起身来,道:“可结果也许正是这一步本被自己认为是正确无误的棋,却导致了最终的失败!”
她重新在床边坐下,握着宁勿缺的手,接着道:“所以,我要说人不管向哪个方向走,走的都是路,可这路是通向悬崖还是广阔的天地,只有走过才知道!每个人都不应该沉湎于途中某一步的错误中,因为也许正是这一步错误,导致了最终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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