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水平下滑已经确凿了,以后,他会越来越差吗?他会渐渐地和花滑道别吗?
哪怕如此,他依然没有办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会不会这辈子只能如此了?
夏琚十六岁,想:或许这一生都这样了,像一份卷宗,被盖章、存档,尘封起来,再没有翻案的时候。
他漫无目的地在冰上滑行,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直到手机响起。夏琚看见夏敬行的来电,再抬头看向穹顶,发现已经夜深。
“喂?”电话接通后,夏敬行冷冰冰地问,“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回家?”
夏琚讶然,不知怎么的,脑袋砰地热了。“马上回去。”他连忙回答,挂断电话后匆匆忙忙地退冰鞋,跑向电梯。
急着往家里赶,走进回家的电梯里,夏琚才想起没买菜。不知道夏敬行吃了没有,他看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夏琚没吃晚饭,肚子饿扁了,但想到夏敬行在家里等着,整个身子都是满的。
夏琚打开家门,屋里黑幽幽一片,走进玄关才发现客厅里有光线,那是电视机的光。
他换了鞋,看清夏敬行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便道:“我回来了。”
“哦。”夏敬行应完,打开灯。
夏琚以为他等得着急,但如今见他十分平静,心里狐疑。桌上有一份外卖,他走近后打开,闻到肉香。
“鸡排饭。你吃了没?没吃的话,把饭吃了吧。”夏敬行仍坐在沙发上,态度寡淡。
他平时对夏琚也这样不冷不热,夏琚一时无法判断他是否为自己的晚归生气了。他想了想,问:“你吃了吗?”
“吃过了,等你回来,我早饿死了。”夏敬行随意地说。
夏琚闻言发窘,哦了一声,卸下书包放在另一张椅子上,将外卖盒放进微波炉内加热,等着吃饭。
夏琚吃饭,夏敬行看电影,屋子里只有电影的声音,分外寂寂。
过了一会儿,夏敬行忽然问:“开学第一天,学校怎么样?”
想起白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夏琚知道那些对别人来说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只不过他的心理作祟才耿耿于怀。他想不出任何词语形容自己这一整天疲惫又复杂的心情,回答说:“无聊。”·
费了大半年的功夫才考的学校,头一天上学竟觉得无聊?夏敬行皱眉,道:“无聊还这么晚回家?”
夏琚的心头一堵,闷闷地扒饭,说:“我去冰场了。”
夏敬行错愕,看他只顾着闷头吃饭,淡漠地应了声哦。
夏琚抬头偷看,只见夏敬行又看电影去了,仿佛不将这个话题放在心上。但是,他要怎样向夏敬行说明自己的心情?滑冰也好,上学也好,他都希望能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尽管明知不可能,可夏琚还是这么贪婪地妄想着。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妄图,总认为夏敬行能让很多奇迹发生。
夏敬行虽面对着电视机,却知道夏琚一直偷看自己。良久,他转头道:“看什么?当初说过,进了重点班才有两个小时的包场。你进了吗?”
这正说到夏琚的痛处,夏琚无言以对,匆匆地吃完最后两口饭,把外卖盒丢进垃圾桶里。
chapter6-6
继续滑冰和平静的生活,这两者不能同时得到,夏琚这么放弃地想着。可是,想到翌日自己便要去往石门参加军训,必须在军事训练基地里待上一个多星期,夏琚堵气之余,心中又泛起对夏敬行的不舍。
这真是讽刺,从前他那么巴不得离开这里,只碍于无处可去或去了别处也无法生存。现在,他却舍不得夏敬行了。
可是,要知道,这是他来到这里以后头一次要与夏敬行分别这么长的时间。平常夏敬行尽管时常夜不归宿,但是他们不出两三天总要见面,与之对比,一个星期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然而,不舍得的话怎么说得出口?一来,军训肯定要去;二来,如果告诉夏敬行,夏敬行恐怕会嫌弃和莫名其妙——他永远不会理解夏琚的心思。为什么?夏敬行明明有那么多情人,不应该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吗?但每一次,没有一次例外,夏琚感受到的永远是夏敬行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拒绝。
夏琚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里,却看见沙发床上放着一只大盒子。这盒子用礼品纸和彩带精致地包装着,分明是一份礼物。夏琚的心咯噔跳了一声,连忙拆开这份礼物。
当他撕开礼品纸,看见露出的商品包装盒,呼吸骤然停了。他的心中已有答案,为此惊喜得呆了两秒,才连忙打开盒子,剥开覆在上面的纸张。
一双崭新的冰鞋静静地躺在鞋盒里。
夏琚顾不上试穿,立即把盒子放下,奔至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