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执着、他的固执,成为死结。
“宋行奕。”谷思如定定地望着他,一脸执拗“你告诉我。”
宋行奕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今日收到太子殿下的书信,他说皇上希望我早日上京。”
上京?这两个字入耳,她就完全傻了。
一直都知道他是要走的,大哥说过,如意城这么小的池塘,又怎么可能留得住一条蛟龙?是她自己不死心,奢望着他会留在这里。
她的眼睛好痛、好痛,瞪得大大地、空洞地望着他,只能望着他,无法反应,明明是夏天,她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冷?
他该是高兴的吧?终于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躲开她,她再怎样,也不可能跑到京城去继续纠缠他,这回,他可以彻底摆脱她了,他该有多开心?
谷思如那样的表情,明明是傻到完全空洞了,没有任何表情,可偏偏就连坐在一旁的萧寄雪,都不忍心去看。
“我已经回信推辞了。”淡淡的一句话,最终还是从宋行奕的嘴里说了出来。
萧寄雪带着几分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喝茶,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谷思如依旧定定地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半晌,终于找回说话的能力“真的吗?”
“嗯。”温暖的气息重新回到她的体内,她的唇慢慢地往上勾,最终绽出一抹灿烂的笑,比窗外明媚的艳阳还要耀眼“宋行奕,你最好了!”
语调脆生生、清亮亮,一如她的人。
宋行奕望着她那抹笑靥,就是这样的笑,好像只要他不离开,她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一丝的烦恼,再简单不过。
哪怕明知道他的留下只是暂时的,她也无所谓。
那样单纯。
他默默地垂下眼眸“茶再不喝,就要凉了。”
“好。”乖巧地答道,谷思如捧起茶杯低头喝茶,偏偏那笑怎么都藏不住,肩膀抖得厉害,茶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边喝茶边笑的结果,难免呛到。
萧寄雪发誓,她真的听到宋行奕在心底的叹息声了,这里待不住了,再待下去,她真怕自己会像谷思如一样,喝口茶都要笑呛到,起身理了理衣袖“行奕,我先回家了,不然我家锦儿等急了又要念我。”
“路上小心。”宋行奕拿着棉帕,递给那个呛得脸都红了的家伙,微侧过头对萧寄雪说道。
“放心,我一定小心。”萧寄雪看了看咳得快直不起腰来的少女,轻轻地一笑“不过我想,最要小心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有这么个有趣的人儿在身边,宋行奕的生活,真是精彩可期,不是吗?
她转身,从容地走了。
这样小小的取笑,他从来不会在意,低头看向那个被水呛得厉害的人“好一点了吗?”
谷思如抬手想扶住他的手臂,可是却突然在空中僵了僵,放下来扶着桌沿,脸蛋埋入手肘里,身子颤抖着。
“谷思如。”
她依旧将脸蛋藏起来,抖得更厉害。
“你怎么了?”宋行奕靠近一点,语气有点严肃的认真。
谷思如慢慢地抬起头,唇边是掩也掩不住的笑,偏偏气又没缓过来,一边咳一边笑“宋行奕,我好高兴。”
这家伙他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
“我真的、真的好高兴。”她的笑,就像这夏日里的阳光,怎么挡都挡不住。
他反而沉默下去了。
“你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我,不是吗?”终于,她的气顺了一点,可以正常地说话“宋行奕,这么多年,你已经不讨厌我了,是不是?”
他这次沉默得更久,像是在斟酌怎么开口“我并没有讨厌你。”
“真的吗?”
“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这么爽朗、这么明快的少女。
宋行奕从小在京中生活,身边的人都是皇亲国戚、大官重臣,这样的人,不论朝上也好、朝下也罢,都已经习惯戴着面具生活,尤其是他三岁起就成为太子的伴读,每天至少有四个时辰都留在宫中,自幼就对宫庭里的那套尔虞我诈非常熟悉。
十岁时回到如意城,即使年方十岁,但他的思想,却与成年人无异。
他的娘亲在怀他时生过一场重病,所以他生下来就体弱,可却从来没有人敢欺负他,一直到初来如意城,他见雪景甚好独自一人出去走走,那一走,便遇到了她,谷思如。
她凶狠野蛮、她热烈直接,这样的她,跟京中的小姐、宫里的公主都是不一样的,宋行奕从来都没碰过这样的女孩子,也从来没有人会对他
那件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的梦魇,偏偏这个梦魇,从那天以后就一直出现在他的身边。
“宋行奕,我阿娘做的松糕最好吃了,你试试看。”
“宋行奕,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小刀,送给你。”
“宋行奕,宋行奕”
各式各样,她喜欢的、她好奇的,都要与他分享,叫他的名字叫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理直气壮,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明明连认识都称不上,她却好像跟他已经很熟悉了。
太过热情,他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