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钦生怕看太久下次手机就真打不开了,按电源键关机。
等到宋?扭头忙别的去了,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回答:“我哥哥。”
不知是否因为今天提到那两个字的关系,叶钦又做了那个梦。
平地而起的风,银杏树下的少年,以及想追上去却不听使唤的双脚。
醒来时满身大汗,叶钦低头看自己手心,手指收紧复又张开,如此重复几次,才渐渐止住战栗,压下心头肆意蔓延的恐惧。
他又肯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了,可是上次梦到他之后没多久,他就离开了。想到这里,叶钦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该抱有期待,还是该继续沉浸在挣脱不开的回忆里。
外头天已经大亮,叶钦下床倒了杯水,手还有点发软,不慎让杯盖摔落在地。这么大的动静,隔壁床的宋?还是睡得死沉,动都没动一下。
叶钦不禁失笑,心想把这小孩从二十楼扔下去他大概都不会醒。
在他们名存实亡的组合里,贺函崧年纪最大,今年二十有四,宋?年纪最小,出道时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上台前能紧张到哭出来,因此叶钦平日里比较照顾他。宋?从小没有父母,受到恩惠懂得感激,两人你来我往就成了朋友。
今天有个电视剧视镜,是宋?让给叶钦的。叶钦本来有顾虑,宋?说:“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这个状态就挺好的,有活儿干有觉睡,哥你去试试吧,你要是选上了,我也跟着长脸啊。”
叶钦确实缺钱,想了想便接受了。
试镜地点在S市,叶钦跟郑悦月打了声招呼,自己买高铁票去。背上包,戴上口罩,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还是犹豫了一下,折返回来,把抽屉里的手机带上。
六个小时的高铁,几乎与他从前坐飞机去国外度假的时长比肩。叶钦在车上想起宋?先前教自己的方法,拿在用的手机开了个热点,五年前的老手机居然搜到信号连上了。
登录微信的时候,他没抱什么希望,以为这么多年没用早就登不上去了,谁知不仅登录成功,还加载出一长串未读消息。
叶钦屏住呼吸,慢慢往下划,停在没有新消息的第一个对话框时,他又重提轻放地将胸腔里的一口气缓缓呼出。
手指还是不自觉点进朋友圈,最后的动态依旧是六年前四根棒棒糖的照片。那时候的微信没有对谁可见或者只展示某个期限内的朋友圈内容,自己也没有被拉黑,显然这些年都没人再上过这个号。
叶钦忍不住自嘲,想什么呢?他知道了所有真相,只会恨我,怎么可能再主动联系?
他走得干净彻底,所有能联系的方式全部阻断,能留下一个可供回忆的地方,证明那段时光真的存在过,已经足够善良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却好像花光身上的所有力气。叶钦疲惫地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