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发生那件事情,并搬来淮都城后,她便把王伯与小宁当成自己的亲人,也总是要王伯不要再喊她为“小姐”但王伯却坚持这样的称呼,认为无论她发生什么事,在他心目中,她永远是“小姐”甚至殷殷叮嘱小宁,千万不可听她的话,喊她“姊姊”
之后,王伯过世,她与小宁相依为命,虽然曾经要小宁以姊妹相称,但小宁却坚定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不可以这样,万一被去好远好远地方的爷爷知道,爷爷会生气。”
说劝好几次都无用。
“小宁,睡醒了?”沈花抬手帮来到面前的女孩整理微乱的衣物与头发。“醒了。小姐,小宁的衣带绑得对不对?”她好早就起来了,只是一直在绑衣带,好久好久才成功。
“嗯,这样没错。小宁愈来愈厉害,衣带愈绑愈好。”
“嘻”被夸赞了。
“小宁,小姐要出门一趟,小宁想跟着小姐,还是想留在家里?”
“出门?”小宁歪歪脑袋“要去哪里?”
“去”沈花回想昨日得知的坊名与少年的名字“去净明书坊找阿籍哥哥。”
小宁双眼一亮,拍手叫道:“阿籍哥哥!要去找阿籍哥哥!”
“小宁想去吗?”
“要去!小宁要去!”
“那小姐先帮小宁绑头发,咱们就去找阿籍哥哥,好吗?”
“好,好好,小姐,快”说着,小宁就碰跳坐上一边的小木椅,抓起木梳子塞到沈花手上。
看着小宁如此雀跃,沈花失笑。小宁真的很喜欢那位少年呀!
昨日在南宫籍准备离开时,小宁捧着碗从门帘后出现,揉着哭酸的眼,可怜兮兮地说不想吃红萝卜。
小宁太过挑食,总是只肯吃下自己爱吃的食物,而午膳时的红萝卜被小宁排除在喜爱的菜单里,吵着闹着不吃,她一气之下把小宁拉入柴房关着,告诉小宁只有吃完红萝卜才能出来,听着小宁的大哭声渐渐弱下,开门才发现小宁蜷缩在角落哭累睡着。
她望着那张泪痕斑斑的脸,心头一软,再也舍不得再把柴门锁上,于是小宁睡醒后,便跑出柴房找她。
南宫籍不知事情原委,但听她们来往的对话也明白大概,立刻上前对小宁说话,过没一盏茶时间,就让小宁吃下一向讨厌的红萝卜,同时引来小宁的万般好感。
沈花想着,仔细替小宁梳发,把黑溜溜的发丝扎成双辫,然后牵着小宁的手下楼来到大门前。
沈花从门旁取下一顶帷帽,戴上后才踏出家门。
“他说过,书坊在中央大街上小宁,怎么了?”沈花察觉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抱住。
小宁瘪起嘴,脑袋低低垂着,更往沈花的身侧靠近。
沈花轻眨了下眼,忽然瞧见前方不远处屋檐底下站着一名妇人,小宁每次见着她,总会缩起肩膀,彷佛想将自己塞进一旁的墙缝里。
沈花拍拍小宁的手,带着她,经过妇人时,轻轻朝妇人颔首,却得来妇人凌厉视线。
“小宁怕她”小宁喁喁地说。
“小宁别怕,她不会伤害你的。”
“嗯”小宁闷闷应声,直到远离妇人的视线,才不再紧攀着沈花。
中央大街上店铺林立,胭脂店、古玩店、珠宝首饰店,抑或极富文人气息的文馆、画坊,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在店铺前甚至有贩夫走卒摆摊卖些琐碎的小玩意,一路行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即使住在淮都城已有五年,沈花依旧对这条热闹的中央大街不熟悉,她的生活圈子只围绕在城东,无论买卖任何东西,便到附近几间小商行,尽管小商行卖的货色比不上中央大街,但价格却便宜许多。
小宁对这里的热闹很是好奇,无论走到哪里,总会多看几眼,于是沈花放慢步伐,配合小宁停停走走的脚步缓慢向前,最后站在一个小摊子前,花了三文银,买了一条有着淡红铃铛的手环。
“小扮,请问净明书坊是哪间铺子?该往哪个方向走呢?”将文银递给贩夫时,沈花顺道问。
贩夫怪异地瞧她一眼,抬头看向右手边的幌子,挠挠脑袋。
“就我身后这间呀。”这姑娘没瞧见如此明显的幌子吗?上头金色绣线亮灿灿地绣着“净明书坊”四个大字,如此招摇,想忽略也难吧?还是说,这位姑娘不识字?
话说,淮都城于八十多年前来了一名年轻县官,由于感于许多不识字的百姓被有学识的商人欺骗得相当严重,于是与城里热心的教书先生及秀才们合作,开立了十五岁以上无限制男女的“识字班”专门教授日常生活中经常看到的字眼,只要城民有心学习,都能够进入,而在成果随着时间日趋显着的同时,愈来愈多人愿意进入“识字班”学习,这项只有淮都城才有的独特设施,也一直被延续下来。
至今,要在淮都城里找到完全不识字的人,当然不是没有,但应该是少数中的少数了。
或者,姑娘其实是识字,但因为戴着帷帽,难以瞧清幌子字样,所以才特意一问?
唔,的确有这个可能。
不过,这姑娘也真奇怪,现下鲜少帷帽会用深黑色的纱罩,通常都是清亮的鹅黄、可爱的粉红,又或者艳丽的瑰红色,更不会密实遮住面容。还有,她身边的女孩,好像也呃不太寻常?
贩夫一双眼珠子不停在眼前的两位客人身上转。
帷帽下的脸尴尬一愣,随即恢复正常。
她朝贩夫颔首道谢“谢谢小扮。”
沈花低头将手环套在小宁手上。
小宁摇摇左手,圆圆的铃铛深得她的喜欢,脸蛋泛起嫩红。“谢谢小姐!谢谢小扮哥!”小宁对着贩夫咧嘴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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