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身子忽被人重重往前推开,随即便听身后轰然一声,一股热浪卷着层层火·星自他背部扑打过去,连外间的火焰都被这浪打得更凶猛了些。
“王爷!”段简璧看到内寝房梁塌落,将晋王扑在地上,欲要再翻进来去救她。
贺长霆只觉背部灼烫,似有一块儿烙铁重重压着,见段简璧要折返,不及多想,吼道:“走!”
裴宣此时也已反应过来,折回晋王身旁,也不管那梁椽烫手,一臂托起那冒火的柱子,另一臂想把晋王拖出火海。
段简璧也跑了进来,去扶晋王。
贺长霆双腿已被火灼伤,根本爬不起,但他知道他若不走,裴宣和段简璧都不会走,遂咬牙将双腿从残碎的短梁里拔出,扶着裴宣站起来,挪出这片火海。
“你们走。”
贺长霆推开裴宣和段简璧,扶着墙壁勉强站立,那墙已被火烤得热腾腾,但他没有放手,没有支撑,他根本站不住。
“快走!”贺长霆决绝地看着裴宣,他到此时已什么都明白了。
“王爷,我背你出去!”
裴宣先把段简璧从窗口递出去,折回来要背晋王。
贺长霆一把将他推到那窗子旁,“走!”
赵七他们应该很快就来了,再晚就前功尽弃,要被撞破了。
裴宣没有说话,只是折返回去,俯身背起晋王。
“王爷!”
一股股凉意破开热浪,赵七和几个护卫披着打湿的褥子,掂着木桶冲了进来。
“都出去!”贺长霆命道。
“出去!”
裴宣背着晋王朝护卫冲开的缺口处奔去,几人才出得那门,听轰然一声,内寝已完全塌了,一层火浪如潮水漫过来,又渐渐退下去。
几人看着那废墟,劫后余生地吐了口气。
“快请大夫!”赵七替过裴宣,背着晋王朝书房里去。
贺长霆又看了眼裴宣,什么话都没有说。
“王妃娘娘呢!”
“王妃娘娘没出来么?”院子里的奴婢惊慌道。
赵七听闻,脚步一顿,转身看了看院子里的人,乱糟糟的,没有看见王妃娘娘的身影。
“王爷,王妃娘娘她……”赵七没敢问下去。
贺长霆没有说话,由着赵七兀自猜想。
裴宣现在绕过去,趁乱带她走,或许还来得及。
赵七也不说话了,背着晋王加快脚步出门,想赶紧离开这伤心地。
“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您没事吧!”是奴婢们又惊又喜的慨叹。
贺长霆心里一动,在赵七转身之前已回过头去,看到段简璧朝他走来,她身后,几个护卫围着裴宣在询问伤势。
他们这次走不成了。
“王妃娘娘没事,王爷您别伤心了!”赵七大喜过望,背着贺长霆一溜小跑回了书房。
···
贺长霆伤在后背,不能躺下,他却也未伏卧,而是垂足坐在高榻上,吩咐管家先去濮王府报声平安,免得濮王新婚夜还得为他担忧,也免得赴宴宾客离席前来问候,今日是濮王的主场,他不能喧宾夺主。
段简璧听他吩咐完这些事情,拿了剪刀走近,柔声说:“王爷,您先趴下,我把衣裳给您剪了,捂得太久,对您伤势不好。”
贺长霆看看她,想她惯来胆子小,说道:“让赵七来吧。”
赵七却说:“王爷,还是王妃娘娘来吧,我手笨,别再戳伤了您。”说着,示意王妃娘娘去剪。
贺长霆没再说话。
段简璧走到高榻前蹲下身来,先将他两条裤腿儿剪开,直剪到膝盖上面,再横腰剪断,完完全全露出两截小腿,他伤在腿肚上,衣裳的布料牢牢贴在伤处,血、肉和布料混杂在一起,往外冒着密密的血泡。
“王爷,我要把布揭开,会有些……”
段简璧仰头看向晋王,话未说完,愣住了。
方才见他吩咐管家事情,平声静气,面不改色,仿似没有受伤,没有痛楚,此刻离近了,才见他额上满布汗珠,顺着鬓角,还在一层层地往外浸,而他双手也紧紧叩在高榻的边角上,仿似能在上面徒手戳十个洞。
段简璧望着他额上的汗,手下紧了紧,松开那层粘连在伤处的布料,掏出帕子给他擦汗。
她站着,贺长霆坐着,并没有比她矮多少,这个高度恰能细致地看见她面庞。
她擦汗的动作很轻,帕子遮住了男人眼睛,贺长霆闻到帕子上的味道,是清新的皂角香。
这味道好似有镇痛的作用,他身上的痛没有那么钻心裂肺了。
段简璧给他擦完汗,帕子放在高榻上他的手边,说:“王爷,您忍一忍,我要揭去那层布料。”
贺长霆颔首,看着她蹲下去,抬起他的腿支在脚凳上,轻轻揭起布料一角,对他伤口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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