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咬人的野兽。
“切……”
苍皇家的蠢材。
珞兮挣扎着,要爬起身来,“你除了断了手,还真是,咳咳……一点没变。”
“居然还敢嘴硬?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狼狈样子!我劝你,快把老子的,腰牌,拿出来!”
苍皇蓝说着,一把拽起了珞兮的头发,把她拎起来。
“怎么?没了那东西……”珞兮皱眉忍痛咧开嘴角大笑,“是不是很当心被亲爱的爹爹骂啊,哈哈哈,真是爹爹的小乖……”
“闭嘴!!”苍皇蓝吼声震天,拎着她的头就往地上砸,“闭嘴!闭嘴!闭嘴!!”
他说一次闭嘴,就将女孩的头在地上狠狠砸一下。
珞兮看见,地上染上了猩红的颜色,再看看自己的身子,脏兮兮的灰和血混在一起。
“狼狈死了……”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又弄的,这么狼狈。”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看见那身雪白耀眼的白色锦衣,看见了他修长的手指间那节三削两砍做出的,朴素又精致的笛子。
然后,一曲清灵悦耳的笛声萦绕在她耳畔。
珞兮微张着嘴,哼着她记忆里的那段旋律,轻飘飘的哼着。
……
然后,她耳边响起了那肥胖公子的吼声,似乎是,本大爷在问你话……
可她才不在乎,她没有告诉别人,她的痛觉要比一般女孩迟缓得多。
这要归功于幼时,那每日每日,端来的一碗碗汤药。
她以为她又会受到那头肥猪的殴打。可这回,她没有迎来毫不留情的剧痛,耳边却传来了那独臂公子痛苦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睁了睁眼,看见那趾高气扬的男子正要打向自己的左手生生被砍去了半段。
暗红的血喷涌而出,弄脏了宫殿半面墙。
然后没等苍皇蓝和珞兮反应过来,那柄寒光侧侧的长刀再次向苍皇砍去,
这回,苍皇蓝公子仅剩的半截手臂也飞了起来,狠狠落在了他自己面前。
苍皇蓝疼的跌坐在地上,看着两节断在地上染满血污的残肢,一脸惊愕,满眼睛不可置信。
珞兮看见苍皇蓝身后不知何时多出的黑袍少年,那少年眉宇间尽是凌厉的杀意和愤怒。
那直勾勾瞪着苍皇蓝的骇人目光,如同残酷死神的目光,令珞兮的心微微一颤。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她心底溢开了连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安全感和暖意。
珞兮看见那少年握着刀的手骨节分明,握得那样紧,森白的骨头似乎要破出皮肉。
似乎要将一腔的愤怒和杀意都施加于手中的长刀。
然后,就要在那臃肿肥胖的男子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不,不……要。”珞兮勉强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声,用力摇头。
可已经迟了,苍皇蓝还没转过头去看清砍下他手臂的男子,后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
没带灵力,全凭怒火的一刀。
那血高高飞溅起,染红了黑袍少年的衣袍,溅在少年的脸上。
苍皇蓝终于转过了头,那双瞪得铜铃一般圆的眼,映着公子源的面孔。
“是,是你?”
只听公子源冷冷的声音传来:“这是我阿姐和珞兮的债。”
苍皇蓝在地上勉强用腿撑起身子,他那身华丽的白蛟海浪金色锦衣被血污染的颜色全非。
他怀中滚落下了一段东西,那东西也同他的衣服一般,被鲜血染的面目全非。
可看见那段东西,珞兮的目光凝住了,露出了和苍皇蓝被突然砍下手臂时一摸一样的目光。
这是……
这是什么?
珞兮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在她年幼的日子里,陪伴她的丑笛子。
那段日子,她一半的时间昏昏沉沉,另一半的时间,她一边游手好闲,一边用稚嫩的手法削出了无数根奇丑无比的短笛,一根接着一根削,那样认真,那样固执。
这笛子,居然从苍皇蓝的怀中滚了出来,猝不及防。
男子的眼从源的身上收了回来,移到了那只落在地上的奇丑无比的笛子上。
他似乎想捡,可是他发觉自己已经没了双手。
耳边嗡嗡作响,剧烈的疼痛令他两眼发黑,可他似乎听见了宫殿外的马蹄和铠甲的声音,似乎是赶来的守卫。
可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已经没了思考的能力。
半昏半醒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稚嫩的声音。
清脆悦耳,带着一分淡漠一分变扭,专属于那女孩的独特声音:“你是猪吗?怎么吃不死你!”
而后,他的眼角溢出一颗泪珠,那女孩的声音渐远,飘向他永远也追不上到不了的沉寂深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