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铎一真一点一点释放出了灵力,翰海般磅礴海啸般霸道的灵力,在这个小小的阳台上席卷,直冲天际。神后身边的桌子,椅子,桌上的一碟碟点心抖动起来。
接着,神后身子向前一倾,握住了桌沿,眉头紧皱,额前汗珠溢出了一片。
“伯母!”铎一真低声喊道,一瞬收起了灵力,伸手抱住了神后的肩,“在下失礼了。”
然后,他的掌心覆着神后的背,将灵力一点一点传进了神后体内。
没多久,神后便缓了过来:“本宫这辈子,如果有此灵力,有你的地位,如今这神宫之中,就是由本宫作主,哪里来苍皇冠什么破事。”
接着,她放低了声音,“她说的不错,这天启,终究以灵力和权术为尊,尤其是即将而来的动.乱之中。
“铎一真,你伯母无能,只是开继灵师,又一向自诩清高,前朝抢并无实权。神帝陨落,这宫里还不知能有多少本宫说话的份。你伯母不求你保护,只求你做几件事,几件对你没有坏处的事。”
“娘娘请讲。”铎一真望着她,声音不大,却坚定清晰。
“这三封信,一封给娴徽公主,一封给神女珞兮。这是其中两件。这最后一件,你西尊主盖世逢魔,拿着这第三分信去找本宫的娘家,找到本宫的侄子慕容连戈将军。若前两件你做成,连戈他明白该如何选择。”
“在下谨遵神后娘娘吩咐。”
铎一真道,他心里不由苦笑,他昨日因为慕容连戈将军去见过娴徽公主一面,不想今日又要再去。
“还有件事。”神后又说到,“这神女同你的婚约,尊主即便到现在也未改变心意吧?”
铎一真望着神后,不出一言。
神后了然,点了点头:“不喜欢她,本宫理解。就和本宫理解神帝一般。这孩子同你没有分毫交集,也没有什么共同的志向和喜好。强凑一起却不同心,那孩子绝对会落得本宫这般下场。”
接着,神后露出了一分疲倦的苦笑:“若是本宫这般下场,也还好,听说你逢魔尊主当着神帝面前曾说,这丑姑娘若是嫁过来,你就要把人家丢军营里当军妓?”
“伯母息怒,当年在下实在无知鲁莽,口不择言。”铎一真想起当年惊世骇俗之举,不由苦笑,他回想起自己,那时候真是太过分了。
“这孩子我虽不喜欢,可她在这宫里没人疼爱,又因为娴徽受了委屈,本宫看着心里也不好受。毕竟神女珞兮从无大错。
“本宫当年出嫁不能选择,如今将选择的机会交给那孩子,只希望她比本宫自由些,也希望西尊主自在些。这口头婚约你若不喜,罢了吧。”
不知为何,铎一真想起了源那张写满口是心非的面孔,在心底笑了笑,道:“娘娘心慈,在下多谢娘娘成全。”
“原本神帝是好意要补偿神女。担心她如此不求上进又不讨喜,担心东君有一天会遗弃了她,希望你娶了她,能做她一辈子的依靠。”
“依靠?”铎一真微微冷笑,“这天启,谁又真能成为谁一辈子的依靠?”
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神后听了铎一真的话,又想起了靖神妃的话语来,不由暗自心惊肉跳。
“你,说的对。”神后轻声道,她恨自己不能早明白这点。
靖神妃说的对,若是她如今有展成境界,这苍皇冠也不会逼她如此。她所在的神地第二世家慕容家,被京城戏称为“后宫家族”,因为慕容家出的都是后宫的女人,前朝,军队,如今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慕容连戈一人。
这太平盛世间,她身为国母,受人顶礼膜拜,可若遇动荡时刻,她只是一个开继灵师,一个深宫里的平庸女子。
那时铎一真并不清楚,天统神后慕容慎,已经欣然接受了自己的归路。她同铎一真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的遗言。
神后抬头看向天际,那晨光虽现,却清清冷冷,透着无力的苍白。接着,细细的雪絮飘落在了神后的瞳眸里。
她伸手接着这细细的雪晶,凉凉地笑了:“这初秋的清晨,居然下雪。”
“是啊,娘娘。”铎一真也抬眼望了望天,目光凌厉而不羁,他回头望着神后勾了勾嘴角,“下雪了,可那又如何?”
铎一真伸手,手心向上,在这阳台上空凝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灵盾,刚刚好遮住整个阳台。
那雪还来不及落在盾上,就被炎灵术的高温蒸发无影。
年轻的尊主起身,长发同那身描金黑战袍在风里微微扬起,他如剑的眉宇写满傲然:“逢魔不能阻止老天降雪,但能尽全力做到,不让这雪落在世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