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玄龙忽然想起初遇那日,那日午后的阳光极好,很温暖,他在潭底修炼时听到岸边传来打斗声,待吵闹停歇后上岸去看,见到个白净美丽的人族男子受了重伤昏倒在岸边。
若不救,人族男子便会死。
在很小的时候,他受过人族的恩惠,被人族救过命,在他绝望之际降临的光明,就像黑夜中一点零星的火光般引导着玄龙善良地活着,他没法儿见死不救。
于是将昏迷的人族男子从岸边捡了回来。
近万年来,头一回与人共同生活,玄龙心中更多的其实是不习惯,他怕人族男子见到他害怕,便尽量避着他,只在送药或者送饭的时候出现,准备待他伤势一好就将人送回岸上。
谁知道那人族非但不怕,还百般缠着他,与他撒娇,说要与他做夫妻。
玄龙知晓夫妻代表什么。
做了夫妻,便是一生一世不分离,至死方休。
他是真的以为那人要与他做夫妻的,他既动了真心,便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最终输得一败涂地。
他输了。
都怪他傻,连虚情假意,都分辨不出。
幸好,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已经精疲力尽,下辈子,再不愿来人世了……
玄龙心中很平静,他看着燕鸢将匕首刺向自己,刀尖刺破血红囚衣,没入了心口,才一点点罢了,连痛都感觉不到。
燕鸢的手在发抖,他神色狰狞,下颚骨咬得死紧,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玄龙不知燕鸢在犹豫什么,勉强拖动沉重锁链,缓缓抬起血渍斑驳的手,攀附上燕鸢手腕,握着他的手,帮他将匕首往里推。
“这般,是死不了的。”
“需得再用力些才好。”
‘噗嗤’一声,匕首瞬间没入血肉近一寸,燕鸢如梦初醒,猛得将匕首抽回来,跌坐在地上,哪里还有帝王威仪,倒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
“不……”
“不……!!”
玄龙呼吸深长而缓慢,半瞌着眸淡淡倪他。
燕鸢几下爬回玄龙身前,直起身抬手甩了他一耳光。
“这就是你的目的是不是!!”
“你休想死。”
“休想就这样摆脱我!!”
玄龙的脸随着惯性侧过去,安静良久,微不可闻道:“莫要再打我了……”
莫要像娘亲一样残忍。
燕鸢离开时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那个充满浓郁冷香的阴森囚牢令他觉得窒息,奄奄一息的玄龙令他觉得窒息,当匕首没入玄龙身体那刻,莫大的恐惧几乎将他淹没。
那是从灵魂深处迸射出来的情绪,令他心脏剧痛,血液发凉,犹如坠着巨石沉入万尺深的的海底,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绝望。
玄龙不能死……
玄龙不能死……
这个念头像虫蚁一样密密麻麻地充斥满燕鸢的头颅,令他脑中隐痛,几近发疯。
魔尊没有告诉宁枝玉,中了魔蛊的人若移情别恋,爱上旁人,神魂和肉体皆会遭受反嗜,渐渐变得不正常。
从前燕鸢算得上宽厚仁善,明辨是非,毕竟是个19岁的少年郎,明艳笑容是常有的,如今阴沉沉的戾气压着他,彻底变了个人似的,谁人都不敢轻易接近,就连陈岩伴随燕鸢左右的时候都比从前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燕鸢冲出牢狱,等在外头的陈岩恭敬迎上来:“皇上……”
他一言不发地闯进夜色,桃花眼猩红如血,陈岩吓了一跳,急忙提着笼灯追上去。
日子一天接一天的过去,燕鸢情绪正常的时候越来越少,他一夜之间忽得就生了种头痛的顽疾,发作起来的时候痛得恨不得立刻死去,太医院的太医轮番来诊断过后,竟是查不出他患了何病。
因为此事,太医院的太医有一半被拖出去砍了头,剩下的每日颤颤巍巍,事发后连遗嘱都准备好存放在了家中,就怕哪日丢了命。
宁枝玉待宫人温和,所以他宫中的人待他极为忠诚,少有的那几个知晓他有孕的人,是不会将这种无法言说的秘密吐露出去的。他们都以为从那么高的楼阁上摔下来,孩子定摔没了,谁知昏迷两月,宁枝玉的腹部竟渐渐大了起来,就如普通孕者怀胎四月那般。
当初宗画不说,是为保护爱人安全,自宁枝玉重伤昏迷后,来鸾凤殿帮忙的太医虽多,但诊脉这件事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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