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朕倒要看看,最后是谁先撑不住投降。”
半月前刚挨过板子,躺了半月才好,陈岩心中纵使有万般话想劝,也是不敢了,只得噤了声。
凛冬已至。
燕鸢外出时披了件玄黑披风,里头是银白的狐绒锦袍,穿得极厚,即便如此,迎面而来的寒风还是令人觉得刺骨的冷。
快到天牢的时候,陈岩斟酌着开口道。
“皇上……日子冷了,牢中阴寒,怕是更难熬,奴才给寒公子添两个火盆吧。”
燕鸢抿唇:“阶下囚哪里来的资格用火盆,他那般不识好歹,能有床棉被已是恩赐。”
随后不待陈岩说话便走出伞下,仍由风雪落在身上。把守监牢的守卫见燕鸢来了,麻利地开了门,燕鸢就着一股寒气进了牢中。
若想宁枝玉醒,唯有得内丹,这场持久战,处于下风的那方显然是玄龙,燕鸢即使眼前吃了瘪,心中仍是对内丹志在必得。
未入牢门便见玄龙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耐心等狱卒开了门,燕鸢朝玄龙走过去,站定在他旁边,抬起脚尖不轻不重地踹了踹他肩膀。
“莫要装死,给朕起来。”
玄龙没反应,燕鸢只当他又是贪睡,叫人进来将他架起来靠到墙边,泼了盆雪水。
这样的方法总能轻易叫醒他,这回也不例外,玄龙缓缓抬起眼皮,燕鸢蹲下身与他平视,掐住他脖颈。
“到底要如何,你才肯妥协。”
玄龙咳了一声,一口血溅到燕鸢面颊上,滚烫的,与他冰冷的身体不同。
燕鸢愣住了,收回手抹了把脸,听到玄龙低低唤他:“阿鸢……”
自从两人决裂之后,玄龙已许久未这样唤过他了,玄龙的声音太轻,燕鸢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我什么?”
玄龙没在看他,视线越过他望着监牢中央徐徐落下的雪花,那顶部有个四方的口子,风雪都能落进来。
“外面下雪了……”
燕鸢一时搞不懂玄龙想干什么,皱了皱眉道:“恩。”
玄龙眼神空寂:“又下雪了……”
他向来最讨厌雨雪,因为被娘亲赶出去的夜太漫长,蹲在家门口太冷,刮风下雪便更冷。
燕鸢捏住他脸颊:“莫要转移话题,别以为你吐口血朕便会心软了。”
“将内丹交出来,否则便再剜你一块心头肉。”
“呃恩……”玄龙喉间溢出一声闷哼,眼帘垂下去,腹部忽然剧烈颤动起来,苍白唇部微张,大口大口地喘气,似要溺毙了一般。
他身上尽是血,冷汗将衣物湿透了都看不出来,但燕鸢仍是觉出了不对,警惕道:“你怎么了?”
“别装模作样。”
玄龙先前听花精说过临盆时的症状,孩儿即将出世的时候,会先破羊水,他感到身下涌出许多热呼呼的东西,却不知是羊水还是血。
腹中断断续续传来收缩的痛,偶尔伴随着重物下坠的感觉,耻骨好似要裂开一般,从方才被踹过一脚后开始的,大抵真是要生了。
可孩儿还未到月份呢,才八个月多些。
玄龙记得花精交代过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将孩子生下来,他已经没力气了。
“这里……太冷了。”
燕鸢不耐地开口:“你既知道冷,还不乖乖听话,将内丹交出来,朕便容你住回乾坤宫去。”
玄龙静静靠着墙,像方才那般急促地喘起来,他拖动锁链,双手抓进身下的稻草中:“恩……”
监牢中的冷香越来越浓郁,燕鸢看着玄龙这般模样,后知后觉地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发觉他两条白色的裤管被血渗透了,原本干燥的稻草变得湿漉漉的。
这架势,不是流产就是要临盆了。
玄龙已有孕八月多,孩子不可能落得掉,而临盆是不会流那么多血的,那便是难产了。
燕鸢瞳孔微微缩紧:“……你要生了?”
玄龙的身子太虚弱了,健康的妇人生孩子都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何况他有孕的时候几乎未好好养过,吃得穿得皆是最不好,能平安生下才是有鬼。
意识陷入混沌,玄龙看见燕鸢双唇在动,但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感到彻骨的痛,和冷。
周围的空间不断地扭曲着,变换着,他看到娘亲拎着鞭子狰狞地走向自己,看到燕鸢拿着刀捅向他的心口,看到燕鸢对他冷言冷语,说些不好听的话。
燕鸢怎么都叫不应玄龙,这才彻底慌乱起来:“来人!!”
“来人!!”
“去请花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