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他也第一时间抓住机会做了,行动迅速,目标明确。”曹医生讲,他的肩膀稍微放松下来。
“那子轲现在是……”周子苑问,回头看汤贞病房的门外。
曹医生年纪大了,笑的时候,眼角额上都是皱纹:“他只有二十三岁,还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
窗外,阳光照耀在病房走廊上,周子轲眉头微微皱着,他看见窗里汤贞被自己的队友们包围,嘘寒问暖时露出的笑容。周子轲扶着栏杆,他跳上去,两只手交叉着,无所适从地攥在身前。
周子苑要走的时候对曹医生说,她是经过这件事,才第一次如此深入地了解了弟弟的生活:“他实在没有多少金钱概念,不知道自己平时花多少钱,也不知道收入多少。妈妈留给他的钱,爷爷留的,外公留的……全是朱叔叔帮他打理。基金会那边每个月给子轲发一封邮件,他也不打开看。”
曹医生送她:“他平时花销多吗?”
周子苑摇头:“比起家里其他子弟少得可怜。”
周子苑说到这,停下脚步。
“我最近……还在上课,”周子苑看向曹医生,“咨询师在课上说,很多富裕家庭给了子孙后代‘金钱’,却没能给他们‘财富’。”
“需要长辈教给他们,信任,沟通,托付……否则……”
曹医生轻拍周子苑的肩膀:“放松点,别太紧张。”
周子苑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我看着子轲这段时间以来的生活……文涛说,子轲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了,生活一团糟,心情也不好,特别汤贞自杀以后,更是……恶化,子轲就好像走不出来了一样,连文涛都没有办法。”
曹医生说:“任何一个人,在他自己的人生道路上,都有遇到难关的时候。踟蹰,犹豫,跌倒,退步,一段时间的停滞,太正常了,你难道没有过吗?”
周子苑愣了。
“只要他最终还是继续向前进的——”曹医生看了身后的走廊,“你的弟弟,他已经开始往前走了,你发现了吗。”
*
吉叔摘下头顶的帽子,抬头看了眼前的裁缝店。
司机在后头把车开走了。吉叔推开店门,搅动了一阵风铃声。
老裁缝在里头正忙,看见吉叔沿着进店的走廊一路进来,他放下手里的笔和设计图,摘了眼镜。
几个徒弟还在旁边继续做着绣工。
“吉叔,吃了吗?”他问。
吉叔瞧着身边四处柜子上堆放的各式布料,还有衣架上挂的一件件客人送来,正等待修改的西装、礼服。他把手里的帽子往旁边一搁,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叶师傅,近来忙不忙啊。”吉叔问道。
老裁缝一翻身边日历,看向吉叔:“再忙,误不了你穆家小寿星的工期。”
吉叔呵呵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
已是七月中旬。老裁缝把吉叔的纸接了,展开看:“你老穆家的活儿,我什么时候有没做完的?”
纸面上是一组完整的身体数据,是少女的笔迹。
老裁缝戴上眼镜细看:“这是什么意思?”
“您依着这个,再给赶工做一套吧。”吉叔道。
老裁缝默念了那组数据,问:“这你们家谁啊,这么瘦?”他反应过来:“再做一套??”
吉叔笑着点头。
老裁缝道:“开什么玩笑,时间来不及!”
“哎呀哎呀,叶师傅。”
“交不出来,”老裁缝回头检查墙上日历,摇头道,“22号交不出来!”
“是这样,叶师傅,我们家孩子要上电视——”
“你们家孩子哪天不上电视?”老裁缝道,“也没见他哪回上电视穿我做的衣裳了。从小到大,哪年生日我不给他做成套的,穿过几回?”
吉叔道:“这次肯定穿,肯定穿!这次很严肃的!”
“怎么个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