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手机响的时候,周子轲正在浴室里头刷牙。他在亚星公司抽了支烟,洗完澡总怀疑嘴里还是有烟味儿。他漱了口,拿过手机来贴在耳边。
“什么事。”他问。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你在忙吗,小周?”
周子轲又意外了,他已经习惯了汤贞这个号码给他打的电话,不是汤贞自己打的了。
“怎么了?”周子轲顿时放轻了声音,问,“吉叔送饭过去了吗?”
汤贞那边顿了一会儿,像是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周子轲轻声哄他:“你先和祁禄一块儿吃饭,我晚点儿再过去。”
汤贞在电话里很乖地说:“好。”然后通话就结束了。
周子轲把漱口杯往旁边一放,他的手攥着自己的手机,大拇指在上面摸,好像他攥的不是手机,是谁的手。周子轲在卧室里头换衣服,在玄关换了鞋。搁到以前,周子轲怎么会相信,他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是去公司,第二件事是去曹老头儿的诊所,第三件事才是回家。
曹医生姗姗来迟,听说周子轲刚回北京就过来了,是还没吃饭呢。他请楼下的厨子帮忙做了两碗面上来。
周子轲现在在他这儿吃面条,已经没有最初那种那么强烈的嫌弃,或是纡尊降贵感了。小伙子虽然仍时不时地沉默,不给人什么好脸色,但是会好好说话,好好沟通了。特别是提到汤贞这个患者的病情时,子轲甚至是知无不言的,他盯着曹年的脸,需要曹年给他更准确的意见。
可曹年上次亲眼见到的汤贞,还是那个坐在椅子上,木木呆呆回答着“大海好黑,好冷”的汤贞。是那个瑟缩着,想了很久很久,才说,每天最开心的是,是做小周要做的事的那个汤贞。
那个时候,汤贞就像每一个刚刚出院不久的患者,很难与现实的外部世界相融合。他一句话也不对子轲讲,把自己封闭着,像一团簇起来了的含羞草。
而现在子轲口中提到的汤贞,不仅会跑会笑,会每顿饭都吃一点,还恢复了味觉,子轲身边的这个汤贞会随心所欲地弹尤克里里,会跟随着音乐摆动头部。汤贞会试着用筷子吃饭,哪怕失败了,夹不起菜来,也不会就害怕地把筷子放下,而是会自己想主意,挑出菜来吃。
曹医生试探道:“子轲,你们明天就要去下个外景地?”
“怎么了。”周子轲吃了半碗面条,勉强填了肚子,又开始喝咖啡。他今天晚上还是不能好好睡,还要准备下个外景地的事情。
曹医生想,最近北京是不好待下去,环境对汤贞这个患者时时刻刻又有刺激。
“要不然,你们明天晚半天再走,”曹医生诚恳说,“明天上午,你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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