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对热情读者的问候也没兴趣,他很快把理由用尽,最后不得不调出她的枸杞的就诊记录,假装忘了安排下次的预约,结果忙到没空跟他聊天的她,倒是记得爱猫何时该打预防针。
“你没忘记提醒我,我写在行事历上了。我去写稿一一”
“等等!你每天写稿多久?”他受够了,今天一定要跟她谈清楚。
“除了吃饭睡觉,处理一些必须处理的事,都在写。”
“换句话说,你整天坐在计算机前,还超时工作,这样一天下来,至少能写一万字吧?”
她沉默几秒,声音紧绷。“你想说什么?”
“一本小说也才十万字,我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了,假设你累了,休息得久一点,至少也写了两万字,你之前说你剩两章,现在应该快写完了吧?”
“我可以帮你算得更精确一点,我每分钟打一百字,一小时是六千字,假设我每天工作八小时,其实两天就可以写完出书,我这台打字机一个月可以出十五本,打死一堆作者了。”
他不笨,听出她语气里的火气。“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你连半小时也不能拨出来给我”
“如果你不是每个小时都要打电话来,让我没办法集中精神写稿,我早就有时间陪你了。”
好,嫌他黏人就是了,他自尊受伤,嗓音冷下。“对不起,我不知道连讲电话的几分钟都会干扰你,你没告诉我。”
“抱歉,我应该先跟你说清楚。”她语气缓和了些。“我写稿时很需要安静,房间里只能有我自己,家人没有必要的事也不会跟我说话。”
“那你还要写多久?”
“我没办法说一个确定的时间。”
那到底什么可以确定?他努力不让语气像乞求主人关爱的小狈。“我们两天没见面了”
“也才两天而已。”
“‘才’两天?”他有点火大。“平常的两天当然不算什么,但我们刚交往,而且又不是远距离恋爱,应该要常常见面才对”
“所以呢?我应该放下工作吗?如果你在给猫或狗动手术,我突然打电话叫你出来,你有什么感想?”
“好,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被驳得无话可说,管牧东满腔郁闷,忽听见电话那端,一个女人嗓音亲热地唤她。“那是谁?”
“我最好的朋友,元可昀。”
“你在外面?”背景似乎还有音乐声和其它交谈的人声。
“嗯,我在餐厅。”
一瞬间,他喉咙似是被什么掐住。“你出门约你朋友,却不找我?”
“我是一个人来的,想吃点东西就回家,可昀打电话给我,知道我在这里,她刚好在附近,就过来了。”
“在哪里?我也过去。”
“但是,我差不多要回家了”
好,既然她可以不在乎见不到他,他也可以,他咬牙,不让嗓音泄漏失望。“那算了,我也该工作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他搁下话筒,一股气闷在胸膛,无处发泄。原本想告诉她,他的生日要到了,看来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说的都对,工作很重要,她写稿时不要人吵,他不该打扰,可是她的热情呢?他们才刚交往,怎么一点热恋的感觉都没有?只有他在热,只有他在期待约会,她好像都无所谓,她满心都是稿子,没有他。
他几时这么窝囊?以往总是女友嫌他不陪她,这次他这么主动,她的反应却仿佛他是甩不掉的牛皮糖,他很受伤,搞不好她是后悔跟他交往了。
可是,她说话有气没力,声音空洞,仿佛被写稿榨干了精神。据说劳心的工作,有时比劳力还辛苦,她是不是累坏了?她如果撒娇或抱怨,他都乐意聆听,她却什么也不说,这么生疏的态度,还当他是男友吗?他自沉思,弟弟管呈弘抱着一个纸箱进来,放在桌上。“哥,有你的包裹,你买什么啊?”
“dvd。”东西寄来了,他却失去原本雀跃的心情。她现在根本不会想看吧,大概连他也不想见
避牧东想一想,又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餐厅里,湛心伦放下手机,眉头皱得更紧。
她原本想来餐厅,享用她最喜欢的蓝莓小蛋糕,放松心情,厘清思绪,可蛋糕才吃了一半,被管牧东这通电话彻底打坏心情。
“跟男朋友吵架啦?”看好友脸色也猜得出来,元可昀摇摇头。“他想约会也无可厚非,可是以你的个性,稿子没写完,你没办法安心,就不想做别的事,他不知道吗?”
“我一直跟他说我要写稿,也跟他说我怕吵,需要专心,他好像没办法理解。而且,这次不尽然是稿子写不完的问题”
“不然呢?”
“重写的部分写完了,编辑很满意,可是我自己不满意。”
“嗄?编辑说好就好啦,你干么自找麻烦?难道你还想重写一次?工作就是这样,最好的不一定最适合交差,编辑有他们的专业,她的眼光一定准,她没叫你改就一切ok了。”
“问题是我感觉不对劲,就没办法说服自己继续写。我还是比较喜欢原来的版本,现在写这样,前面埋的伏笔都用不到了,但我觉得那几个伏笔对整本书有加分作用,而且就这样写下去的话,整个故事也不是我要的感觉”
见好友一脸茫然,湛心伦识相地打住话题。“总之,我现在是不该卡稿的卡稿状况。”这问题只能靠自己,连一起长大的好友都无法帮她解决,管牧东怎么会懂?她不怪他,只想尽快解决问题,只需要他给她多点时间和空间,她刚才口气是不太好,晚点再打电话跟他道歉吧
“放轻松点,你有时候太完美主义了。下次管先生再找你,你就挑一部想看的电影,或者想去的餐厅,拉他去约会,这样你放松,他也高兴,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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