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本正经撒谎说没有,大家都是一样多。
曹缘没给小太子留面,说他亲眼看见了。
太子很不高兴,“他那么馋,每天都像个小叫花子似的讨别人的东西吃,多给他点银子,让他自己去买,免得他眼巴巴望着别人的,还伸手去要。”
曹缘当时笑眯眯没做声。
而盛家的小公子五六岁的年纪就有点不识好歹,太子每回给的红包都不敢去接,非得别人撵着她上前才去拿红包。
平时像条尾巴似的贴着太子,真和她关系走得亲近,她又害怕。
小太子因为她不情不愿收红包,还生过闷气,只是没有让人看出来。
曹缘想起往事唯剩叹息。
盛家这位在太子心里分量多重,曹缘如今也拿捏不住,他都担心殿下现在刚醒又要去盛家,是去掘坟的!
——
人虽然已经下葬,但灵堂的布置还没有撤,之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侯府世子两天都没回去,烧纸钱时人看着且还正常,落葬时忽然像疯了一样,不让人封棺,还是侯夫人给了他一巴掌才叫人冷静下来。
世子爷风光霁月的美名在先,都道他是儒雅的俊公子,谁知道就这么疯了呢?
他亲自扶棺送人下葬,棺木入土为安之后又旧事重提,要结阴魂,不介意娶个牌位回去当摆设。
侯夫人叫家奴将他打晕了绑回的侯府。
江桓得知他即将过门的未婚妻死了,特意上门去安慰他。
几天不见,顾青林就瘦了一大圈,不见笑脸,唯有死气沉沉的严肃。
江桓不擅长说漂亮话,安慰人也做的生硬,“人已经走了,你也别……太伤心。”
“往后说不定还会有你喜欢的人。”
顾青林的眼神有些空,“没有了。”
江桓:“……”
不过设身处地想了想,若是他喜欢的女子忽然间病亡,他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江桓看着顾青林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竟然好受了许多,虽然他还没有寻到他的心上人,至少她还活着。
人没事。
这盛三小姐命也太薄了,非得和她哥哥一样是个病秧子。
江桓想到盛清越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他那人动不动就要哭,遇到生离死别的事儿估计也扛不住,听说妹妹出殡,他都只是遥遥相送,坐在轮椅起不来身。
江桓决定改天等他身体好些,也去看看他。真怕他身娇体弱受不住打击跟着他妹妹一起去死了。
—
封棺之前,盛清越就把人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妹妹身上的嫁衣倒是碍眼,盛清越身边没有信得过的婢女,他虽是她的兄长,也不能帮她换衣裳。
人还有一天才醒,盛清越把横生变故将她抱上马车,叫心腹连夜将她送到苏州。
盛皎月在马车里悠悠醒来,浑身无力,脑袋胀痛,睡了这么久脑袋不疼才奇怪?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昏迷时发生了什么,看见她身上穿着的嫁衣还很奇怪。
谁帮她换上的?总不可能是她母亲,更不可能是哥哥让人换上。
这身衣裳漂亮归漂亮,但是勒的她腰疼,而且太艳了,她照镜子都不敢看自己,像是故意勾引别人。
盛皎月有了点力气后,慢吞吞脱掉嫁衣,本来打算随手扔在路边,但这万一被人捡到,又是麻烦。
胆子小的好处就是做事谨慎,她换回包袱里的便装,肚子饿得咕噜噜叫,柜子里有提前备好的干粮,软绵绵香甜甜的糕点,还有能垫肚子的干饼。
她吃了两块糕,又就着冷茶吃了半块饼,勉强垫饱肚子。
少女掀开车帘,“我们到哪儿了?”
护送她的男人低声说:“已经出了邯郸。”
盛皎月探出半个身体,抬头看着辽阔的天空,夕阳黄昏都比京城的要壮丽。
她终于逃出了皇城那个巨大的牢笼,不用再日日夜夜都提心吊胆被太子抓进宫里。
还剩了不到两个月,皇帝驾崩,太子登基。
上辈子,她的命运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翻覆,成为深宫里一只可怜的囚雀,在新帝翻云覆雨的掌心里可怜的挣扎。
有些事情她记不清,但是小郡主每次见了她,耻笑她不知廉耻的神态她都还记得。说她不分场合,无论在哪儿,都厚颜无耻用她的身子去勾引卫璟,说她的圣贤书都白读了,只在床上有点手段。
盛皎月那个时候也这么想,新帝只是喜欢睡她的身子,对她这个人没有感情。
半夜叫水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
每次来找她,先前正儿八经谈着事,不知怎么的都会被他带到床榻上去。
她这辈子才不愿意重蹈覆辙。
盛皎月快要逃到宴州时,太子已经杀到了盛家,冷漠的黑瞳静静扫过布置好的灵堂。
盛家人真是不知道太子这尊大佛怎么又来了?!
更让他们两眼抹黑的是太子接下来的话。
卫璟背着双手,眉眼看似从容温和,不慌不忙:“棺材在哪儿?”
盛暄看这架势不对,果不其然男人接下来说的话简直叫人要吐血。
卫璟嗓音干涩,“孤要开棺验尸。”
盛暄气的站不稳,有没有人能来管管太子!?哪有人这样做事的?
人死了竟然还要掘坟挖棺。
这是有什么滔天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