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很大,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洒而入。双层的窗帘拉开一半,内层的薄纱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带来沁人心脾的花草香气。
收拾整齐的桌椅家具上,以面向最中央大床的角度,一圈圈摆放了许多照片。照片里的主人公都是一个人,或开怀大笑,或吐着舌头做鬼脸,或头戴学士帽,或身穿一袭淡紫色的纱裙礼服,按照从近到远的时间顺序,每一张,都记录着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生轨迹。
唐森拿起唐珥穿着学士服和父母一起合影的那张用手擦了擦,然后解释道:“因为医生说受脑部缺氧的影响,她醒过来之后可能短时间内记不得以前的事情。所以我将她从小到大的照片都拿了过来,这样她只要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
余火沿着照片走了一段距离,等看到最角落的一张照片时,忽然轻轻“咦”了一声。这张照片里的唐珥约莫只有三四岁,也是所有照片中年纪最小的一张,正被父母抱着站在一棵大榕树下,像是正和谁生气似的,粉嫩嫩的小脸上还挂着两颗金豆豆。
江封走过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余火摇摇头,然后走到床边。淡蓝色的被子里,正安静躺着一个娇美可爱的女孩子。她显然是被人精心照料的,微卷的黑色长发垂在肩膀两侧,每一缕都梳理得妥帖整齐;双手交叠,神色安详,鸦羽似的睫毛温柔闭合,如果不是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以及围绕床边的各种仪器设备,她分明只是陷入了一场静谧的甜睡。
唐森走过来握住她的一只手,空荡荡的袖子从手腕上滑落下去,露出一截干瘦的臂膀。“她已经这样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了,”唐森低声道,眼中难掩沉痛:“我用尽一切办法想要给她补充养分,每天定时按摩,却依然没办法阻止她的身体日渐萎缩消瘦下去。余先生,我不知道你能使用什么方法帮助她,但即使你不能让她醒过来,只要能让她瘦得更慢些,虚弱得更慢些,我就感激不尽。”
余火看了江封一眼,江封点点头,然后望着唐森严肃道:“我知道让你暂时离开是不可能的额,所以在余火开始之前,你必须要向我保证一件事情:无论待会儿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只要出了这间卧室,就永远烂在心底,不能和任何人提起。此事关系到余火的人身安全,唐森,我能相信你吗?”
如此郑重的态度让唐森有些诧异,但很快点头:“我以身家性命保证,绝不会像其他人透露半个字。”
随即,他便看见这个名叫余火的青年伸出手掌双目微闭,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一小团白茫茫的气旋忽然出现在他掌心之上。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余火将手掌放在唐珥额头上,那团灵气便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唐森不知道那团雾气一样的东西是何物,也不知道余火闭着双眼正在做什么,但是无可否认的,唐珥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红润起来。
难以想象的惊喜在胸腔中汹涌翻腾,唐森死死握紧另一只手掌,紧盯着余火的动作和唐珥的脸庞不敢有任何放松,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啊!”他忽然惊叫了一声,望着自己和唐珥握在一起的手兴奋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动了!朵朵动了!她的手指刚刚动了!!”
余火睁开眼睛:“唐先生,你不要激动,那只是身体肌肉的条件反射,唐小姐并未恢复意识。”
唐森因这大起大落难免有些失望,但很快振作起来:这已经很好了,身体肌肉开始有反应,这已经很好了,这样的起色已经是两个多月以来从未有过的。
如此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余火终于将手掌从唐珥额头上拿开。江封走过去扶住他的腰:接连输了快二十分钟灵气,他们家宝贝儿可还没从上次爆炸的后遗症中完全恢复呢。
“怎么样,”唐森立刻道,神色中全是急切忐忑:“余先生,朵朵她,到底怎么样?”
余火原本想把江封的手拿下去,奈何对方态度十分强硬,结实有力的手臂就跟钢浇铁铸也似分毫不动,索性也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回答道:“有一个好消息,唐小姐的脑部并没有受到创伤,她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