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更不敢听了。”苍星垂道,“以后……以后再说吧。”
苍恕很是惊奇,道:“你竟然也有不敢的事。这有什么不敢听的?”
“我怕现在说得太完满,后面会不好。”
苍星垂重新坐下来,端起小桌上的玉杯喝了一口仙茶。
苍恕问道:“怎么就完满了?”
“对我来说,太完满了。”苍星垂说,“暂时先别告诉我你的这个……这个打算了。我现在知道了,万一以后出了什么意外没成,我真的受不了。苍恕,我什么事都受得住,就是受不了这个。话说太满会折了后面的福报,或者是影响后面运气什么的,贺从不是天天神神叨叨地说这些吗?”
“你以前不是对他嗤之以鼻吗?”
“我现在也对他嗤之以鼻。”苍星垂道,“但满则易亏的道理总是没错的。”
苍恕只是起了个头而已,但是那愿景太美好,苍星垂编出的最离谱的瞎话也从没有过,美好得近乎虚假,他反而不敢听了。
苍恕体恤他的心情,也没再往下说。
苍星垂另换了一个话题道:“你为什么不做慈悲神了?”
“伤了根本。”苍恕平静道,“撑不起神庭了。”
苍星垂一下子把刚才那些狂喜、患得患失全忘了,皱眉问:“伤了根本?什么时候?是那混沌……不,我想起来了,你在无间之渊的状态就不好,以前你我对战时,你不可能那么快落下风。”
“嗯。万年里独自支撑神庭运转,日日都在透支……千年前我就发现了,所以才新封了他们做神君神姬。”苍恕轻叹道,“这样下去,我终有一天会担不起慈悲神的职责,与其到时候出纰漏,不如早日放手给他们。”
“当然该早日放手给他们!”苍星垂有些焦虑,“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说?等过几日我再去一趟妖界召万生来问他要些丹药……”
“不用……”
“没问你的意见。”苍星垂恼火地说,而后又有些后悔,对苍恕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有点着急,你该早告诉我。”
“早告诉你,你就不离开神庭了吗?”苍恕问。
苍星垂闭了闭眼,实话道:“我还是会走。”
“你当然会走。如果你因为这个就罔顾你所有追随者的命运,那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战神了。”苍恕道,“不用多想,我们都在贯彻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而已。”
“我心疼你。”苍星垂说。
苍恕垂下眸,白玉般的手指不自觉绞在了一起,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呢?关于……我万年前,逼着你与我一同施术的事?”
“我恨你做得太绝,直到现在都恨。”苍星垂道,他漆黑的眸子深处似乎有火在燃,“先前我以为真心错付,恨不能生饮你的血肉才好。后来,当我知道你那么做并非因为无情,反是因为用情太深之后……就只想把你拆吃入腹。”
苍恕警惕道:“前后听起来怎么没有区别?”
“不是同一种吃法。你真要我说吗?”苍星垂道,“那我说了,就是虽然现在想起来还是恨,但是不想杀你了,而是特别想……”
苍恕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连忙倾身过去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这露天院子里你……你胡说什么!”
苍星垂轻轻在他手心印下一个吻,笑道:“句句真言。”
第64章是猫
两人在糖葫芦树下喝茶闲坐了一天,几乎没再说话。
哪怕刚才不过是短短一盏茶时间的对问,两人也有几次擦着危险的边缘划过。比如苍恕透露了自己的实力下降,神庭后续安排,苍星垂提到了他与下属再次碰面的计划。
虽然都没深谈,他们也有默契地绕开了敏感话题,但这行为到底还是有些危险,为了避免一时疏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都选择了更安全的沉默。
他们的身份摆在这里,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真正无话不说了。
如今这样的情形,当年苍恕举兵包围第三重天,准备强压苍星垂伏法时预料到过;苍星垂不顾苍恕的苦苦挽留,决意离开神庭时也预料到过。
但他们仍都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再来一万次,他们都仍会这样做。
好在,沉默的时光对他们来说并不难熬,反而还都挺自得,毕竟他们曾在一起几万年,也不是时时刻刻有话说,大多时候也是在一起各做各的事。
苍星垂摸出了一柄他很喜欢,但是好久不用的神兵开始擦拭,苍恕拽着他的袖子想要翻出那些人间小吃,不过他连在自己袖子里找东西都有困难,更别提别人的袖子了。他翻了一会儿一无所获,还是苍星垂看不下去,停下手里的活主动给他拿了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