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河

    我的老家离县城较远，称为北部山区。老家的村子正面向东，其余三面环山。村子的前面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横穿而过，凡是想从村子走到外面世界的我们都得从小河上面走过，从河上的小桥跨过那条小河。

    儿时的小河带给了我无穷的欢乐，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小河里那欢快的流水声正像是童年无忧的笑声，时至今日还时常回响在我的耳旁。春天里，小河充满了绿色的生机，守望着孩子的成长，农民的希望；夏天里，小河成了我们戏水的乐园，给酷热的盛夏带来丝丝凉爽，给庄稼送去解渴的甘泉；秋天里，小河欣喜地看着农民把丰收的果实，路经小桥从外面挑到了家里，它也唱起了欢快的歌；冬天里，小河变得有些萧条、安静，它默默地迎接着每一个年终归来的游子。

    小河的水不深，刚及我们的膝盖，只有要洪水来临的时候才会咆哮着。每每到了夏天，小河更是我们小孩子的乐园。被大人称之为野丫头的我和小伙伴们一起爬河堤上的柳树，折下长长的柳枝，编成绿色的花环戴在头上玩一种“游击队”的游戏；我们躲在河边的芦苇丛里，爬上柳树上，更有水性好的男孩子潜在水里。累了，我们会下河去小桥投在河里的阴影处休息。男孩子有的把自己整个身子躺在水里面；我们女孩子便坐在大人们的洗衣石上，把腿放在水面，用脚不安份地划着水，河水轻拂在脚上的感觉温柔极了，像母亲的手。渴了，我们捧起河水就喝，根本不顾河水是否卫生，只是感觉到清凉和甘甜。河水似甘泉，记忆中的河水比现在的矿泉水好喝得多。

    在小河里抓鱼是我们这些孩子最喜欢的活动。小河旁边的草丛里、洗衣石的下面是泥鳅的家园。为了抓它们，我们常常把洗衣石翻得底朝天，这时候，石块下面的泥鳅便弯弯曲曲地向四面游走，滑滑的身子令我们难以抓在手里；如有幸抓住了，那说明你的手极为灵敏，引来同伴敬佩的目光。因为把洗衣石搬得底朝天的事，我们这些小鬼没少挨大人们的骂。往往这时候，我们会一哄而散，有调皮大胆的还向对方浇水，做鬼脸；大人们会手时拿着棒槌做追赶状，口里笑骂着，抓住了，用棒槌把你们屁股打开花。我们笑得更欢，跑得更快。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小河上的桥是用两根石条，中间用石块砌起一个墩子；两根石条的两头分别搭在河堤和石礅上，便成了桥。桥宽不足两尺，我们称之为独木桥。老人起在上面会不停地颤抖着，河下玩水的小鬼会跑上去牵老人过桥。为了得到老人们嘴里的那句算不上是赞扬的话：你真是个好孩子！我们总是在争先恐后。

    每年汛期来临的时候，安静、温柔的小河便是发脾气。简易的小桥敌不住水浪的冲撞而倒下了，我们为了上学总得爬到山的河上面的村子里，从邻村的石拱桥上走过。那时候只知道那村子里出了一个大官，为老家修桥铺路了，这些让我们村的大人们极是眼红。汛期过后，大人们依旧会把石条和石块组合成独木桥，我就是从河里上的这座小桥走完了我们小学人生。到我上初中的时候，我们村终于在小河上建成了一座宽广的石拱桥，还是小河上游的邻村出的大官拨的款子。

    暑假的时候，我除了和嫂子们一起在河里洗衣服还会负责放牛。小河的两岸长满了青草，是放牛的好去处。我们小伙伴们喜欢一起放牛，把牛绳绕在牛脖子上，让牛自由地在河堤上吃草。小河依然成了我们的乐园，只是我这个野丫头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文静了些。提着鞋子走在河沙上，踩在细沙上有一种说出不来的舒服，一点没有扎脚感觉。男孩子们还是会抓鱼，他们也变得更敏捷了，常抓了不少的泥鳅，我也感受着他们收获的喜悦。远处传来急促的喊叫声，谁家的牛在吃庄稼！我们惹来一阵责备声，这时候的我们态度出奇的好，承认自己的错误，保证下次不会重犯。大人们只好无可奈何地自认倒霉，我们私底下在挤眉弄眼地、偷偷地笑着。

    十七岁那年，我离开了家，淌过这条阻隔着外面世界的小河，去外地上学。从此，我就算跨过了故乡的小河，真正成了“鲤鱼跳出了农门”我从小河上走过，告别了河那边的亲朋好友，带着他们的祝福开始了新的生活。

    每年的暑假和寒假回到老家，每次快走到小河的时候，远远的听到河里洗衣的嫂子们飘过来的乡音和笑声，我的心情就开始激动。走到河边，我会用尊称，甜甜地叫着河下面洗衣服的嫂子们。嫂子们都会站起来招呼我，总会听到“小妮子长成大姑娘了”的感叹声。这种情景，从我去外地上学到工作后一起重复着；只是在工作后，我常常会买些糖果回去，分发在河里洗衣服的嫂子们和带在她们身边的孩子手里。那些孩子就像我小时候一样游戏着，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快乐无忧的童年生活。

    故乡的小河就这样守望着我们的成长，带给我们无尽的快乐。一天天的，我们在长大，成熟，以至老去；而小河依然是生机勃勃，一路唱着欢快的歌儿，迎接下一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