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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话,福儿当着宝宝的面,也不好明说,只能说永淳身子不好,所以性格有些怪异。
“原来是身子不好啊,病了就该吃药,吃药就能好。”
这傻丫头还以为永淳跟她一样,是病了不爱吃药,这话是齐玛赫赫平时拿来说她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福儿也在想,永淳既然有心病,那她的心病是什么?
很快,福儿就知道永淳的心病是什么了。
这天,福儿正在翻看宝宝借给她看的话本,突然卫傅从外面回来了。
他面色凝重,行事匆匆,好像出了什么事。
“你跟我去看看永淳,其哈玛刚才来找我……”
在去的路上,福儿从卫傅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次其哈玛不光带了永淳来,还带了他的大妻娜仁托娅。按照其哈玛的说法,他本来不想带他的大妻,但他的父亲萨克图郡王要求他必须带上,说这是规矩。
说正好科莱粟部的人也会到,正好让娜仁托娅见一见亲人。
于是其哈玛只能带了两位妻子前来。
永淳平时就爱拈酸吃醋,不愿其哈玛亲近他的大妻,以前在部落里闹过很多次,这次也是实在冷落了娜仁托娅太久,甚至连科莱粟部的彭德铎郡王都知道了此事,特意和萨克图郡王当面提了这事。
萨克图郡王回来敲打儿子,其哈玛不得不去陪娜仁托娅,就因为此事,永淳在毡包里又是发怒,又是大哭,还砸破了其哈玛的头,闹得不可开交。
其哈玛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找卫傅,想让福儿过去开导开导永淳。
……
这怎么开导?
这不是给她出难题吗?
福儿看着卫傅的眼睛如是诉说。
“先去看看情况,我是男人,不方便与她直接接触,所以只能来找你。”
好吧好吧,知道他为难。
很快二人就到了沙哈里部的驻地,其哈玛站在一座毡包前,他头上包着白布,隐隐可见血迹透出,看得被砸得不轻,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
他和卫傅交谈时,福儿在一旁瞧着。
见他提起永淳,又是无奈,又是烦躁,眉宇间隐隐还有些不耐烦。
福儿心中暗暗叹气,望向毡包的眼神,充满了忧虑。
简单的交谈之后,卫傅看向福儿。
福儿对二人点了点头,走进了这座毡包。
毡包里没有点灯,里面一片昏暗。
福儿刚踏进去没几步,就有一物破空砸了来。
幸亏福儿机警,躲开了。
“滚!都滚出去!”
“永淳,是我。”
过了一会儿,永淳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跟其哈玛闹气了,我过来看看。”福儿也没隐瞒,直接道。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现在都轮到你来看我笑话了?”永淳的语气中,满是歇斯底里的嘲讽。
这话听得福儿直皱眉。
“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看的?”
“我……”
经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福儿的眼睛已适应了昏暗,也记能看清毡包里的情况。
就见永淳缩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四周一片狼藉,都是被她掀翻砸坏的东西。
“你这么闹,你就不怕吓坏了满都和其其格?”说着,福儿自嘲地又道,“我想你肯定不怕,怕也就不会这么闹了。”
她来到永淳面前,与永淳一样,席地坐了下来。
“你觉得你这么闹有什么用?能让发生过的事,重新来过?还是能阻止什么?当然,我不是谴责你,毕竟我不是你,无法设身处地,站在你的立场,但你既然不喜自己目前的处境,就该去改变它,而不是这么毫无理由地撒泼闹腾。
“我方才在外面见到了其哈玛,你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但再深的感情,也禁不起一次次闹腾。你就不怕有一天消磨掉你们之间的感情,他开始厌烦你?”
“他会厌烦我?”
说着永淳又道:“我不是毫无理由地闹腾,我当然是有原因的,我怎会不讲理的胡乱闹腾,我是有原因的。对,我是有原因的……”
听着永淳这种略有些神经质的重复话语,福儿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她心里沉甸甸的,有一种她根本无法开导永淳的预感。
“那你是什么原因?”
“他竟然背着我偷偷跑到娜仁托娅的帐里,他怎么能去她那儿?!他又背弃我们的誓言了,他说好只有我一个,后来却娶了另外一个,他答应我不会碰她的,却跟她生了一个孩子,如今他又去了,他们可能又有孩子出生了……”
永淳语无伦次地说着。
这一刻,什么颜面尊严,什么都被她抛弃了,不然她也不会当着福儿面说出这些话。
毕竟从本心上,永淳是瞧不上福儿的。
这种瞧不上原因很复杂,既是因为福儿以前是宫女的身份,最后竟嫁给了太子,也与卫傅曾和她的表姐谢玉琴有婚约的关系。
谁知竟让福儿这个宫女捡了个漏。
这些原因造就,明明是永淳主动去拜访福儿,而且去得很频繁,偏偏她又有一种不合时宜的高傲。
其实福儿看得出来这些,只是看在卫傅的面子上,又顾忌她精神似乎不太好,隐忍下来罢了。
此时福儿在脑中想,卫傅确实说过其哈玛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才一岁多,再结合永淳从一年多前情绪就不太好。
所以她的心病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吗?
……
看着那个处在昏暗之中,浑身发抖又语无伦次的单薄身影,福儿满心怜悯。
她突然发现她帮不了永淳,因为永淳所面临的这种状况,是多方面导致,哪怕是她甚至加上卫傅,都没有能力改变。
偏偏永淳又调整不了自己的心态,去面对无常世事所带给人的磨砺。
福儿想了想,开口道:“我发现你真的很蠢,当年你为了你那个表姐去威胁我,我就觉得你这个挺蠢的,白瞎了高贵的出身,脑子却不对称。时隔多年,这次再见你,我发现你依旧是个蠢的。”
“你凭什么说我蠢?”永淳激动道。
“你难道不蠢?你觉得嘉嫔娘娘愿意和别&3记0340;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嘉嫔是永淳的母妃,现在应该是太妃了,也是宫里硕果仅存的太妃。
正武帝其实并没有做得太绝,他确实对永淳不闻不问,但并不代表真什么都没做,不然嘉嫔就不会被封为太妃,而是跟甄贵妃她们一样流放了。
会养在宫里,自然有养在宫里的道理,未尝没有借此来维系和沙哈里部的关系,只可惜永淳太不中用。
是,那次大变后,永淳确实失去了公主的身份,毕竟废帝被废了帝号,连带他这一脉的人尽皆被废。
可她的母妃却是大燕的太妃,萨克图郡王以怕惹来正武帝之怒,让其哈玛另娶一女做大妻,永淳若是够聪明,完全可以利用这层关系,逆转局势。
偏偏她毫无作为,只能任命运对自己磋磨。
她从没有想过改变自己的处境,只会自哀自怨。
难吗?
很难!
但是有当年被流放的那些宫妃们难?
为何别人都能在那么艰难的处境下,为自己求得一条生路,偏偏她就被自己困在这座牢笼里,动弹不得,直到慢慢疯掉?
福儿觉得永淳这么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疯的,现在已经能看见端倪了。
……
福儿没有理会永淳的质问,而是缓缓把当年发生在流放路上的那些事说了。
包括丽嫔、成嫔,包括甄贵妃,包括丽嫔为了永平,跟了一个小军官,包括成嫔一开始抢养女永安的食物,到后来临走时,还是选择把永安带走。甚至是陈淑妃,扔下只剩一口气的卫琦跑了的事。
听了这些故事,永淳彻底被震惊了。
“你之前从来没有说过……”
“为何要说?人的一生,总有许多磨难,没有过不去的坎,既然过去了,那就说些好的开心的事,而不是整日沉浸在往日旧事和伤痛之中,那样将永远不会快乐。”
说着,福儿又将话题拉到一开始。
“你觉得嘉嫔娘娘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她当然不愿,可她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这是命运给她造就的路,她已经走上来了,回不了头。若她像你这样,成天自艾自怨,你觉得现在的你会是什么样?
“你觉得宫里那些娘娘们在为了什么而活?我在宫里做宫女十多年,看得也算多,有为家族的,有为孩子的,而一些生养了子嗣的娘娘们,不管做的这件事是好还是坏,归根究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福儿说得格外语重心长。
“你想想你继续这么下去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耗尽你和其哈玛之间的情谊,在这里变得更加无依无靠。一旦你失去其哈玛的庇护,你死了,满都和其其格怎么办?你从小在宫里长大,失去母亲庇佑的孩子,是个什么下场,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当然,我也是女人,我能理解你不想与人分享丈夫的心情。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已经改变不了了,要么顺从命运,要么……”
永淳已经沉默很久了,此时却突然道:“若是换做你是我,你会如何?”
“我不会让自己记落得你这般处境。”福儿斩钉截铁道。
从一开始就不会,她会利用自己和其哈玛的情谊,进而一步拿捏他,就像当初自己还是个司寝宫女,拿捏彼时还是太子的卫傅那样。利用嘉嫔是太妃这层关系,尽最大可能地改变处境,让自己的日子过到最好。
如果命运实在苛责,她又抗力不过,她还是会该吃吃该喝喝,尽量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到最好。
所以人的性格,注定铸就了命运的不同。
所以话题又回到方才她未说完的话,要么顺从命运,尽可能过好自己的日子,要么掀桌子不玩了。
“如果这一切,实在让你难以忍受,其实你还有另一种选择。我和你哥如今也有些能力了,也能养得起你,你可以选择跟我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