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将他捞入怀中,发现段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爬上了代表毒素的黑线,这是他见过的最严重的一次,他这才明白方才段渊布阵时是多么的无所顾忌。
段渊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浑身的痛楚让他感到万分难熬,每吸一口气都仿佛有刀片刮着自己的喉咙,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针刺一般,他将自己完全依靠在了楚宁身上,再无半点支撑自己的力道,他睁大了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一切,但痛楚却让他总是无法集中视线,模糊一片。
我是怎么了?好疼啊……
他的意识在昏迷与清醒之间沉浮,痛苦却丝毫没有减轻,楚宁红着眼睛,失去段渊的恐惧几乎将他的理智淹没,施展着的灵术不敢丝毫松懈:“段渊,你别吓我。”
他抱着段渊狂奔向最近的客家,粗暴地抢占了一间房,他将段渊放在床上,拿出自己所有的金丹,却在要喂他服下的时候愣住,段渊的毒是口服而下,以至于他说话饮食能力都受到了巨大的破坏,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将金丹给他服下。
他沉默片刻,解开段渊的衣物,他看到段渊灵丹处开着一朵黑色的荼蘼,黑线的源头便在此处,他愣住,脸上血色尽退:“荼蘼?”
荼蘼之毒修行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荼蘼就像种下一颗种子在人的体内,毒发后也意味着荼蘼在修士体内生根,是为修行界禁药,此毒针对的本就是修士,虽有解药,但少有人能承受住毒与解药在体内冲撞中和的痛苦,而荼蘼若是不及时解毒,后果不堪设想,无人能在中了荼蘼之后还能活到荼蘼成熟失控的时候,关于荼蘼的卷宗数据又已经遗失大半,所以如今也已经无人知道这毒后期会如何。
他一直知道段渊身负难解之毒,却不想那正是荼蘼,若是不出意外,毒素外泄,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生灵难近便是荼蘼最后的模样,下毒之人当真害人害己。
荼蘼有解药,但解药往往在下毒之人手中,而自己的解毒之法所需时间太过漫长……
他将段渊揽入怀中,然后将自己的手腕划开一道口子,不出一息,鲜血便流淌了出来,他疼得咬紧牙关,接着他捏住段渊的脸颊,将他的嘴巴捏开,然后他将自己的手腕凑到段渊的嘴边,他头一次庆幸自己的伤口愈合得慢,否则不知道要划几次。
段渊并没有吞咽他的血,流进他嘴里的血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楚宁急得满头大汗,他几近哀求道:“喝下吧,段渊,你听得到吗?但求求你了。”
段渊还拥有几分意识,他朦朦胧胧听到楚宁的声音,想挣扎着睁开眼看他,可眼前却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有些难过,想说话却突然被满腔的血呛到:“咳!咳!”
他疼得痉挛,咳嗽却止不住,口腔内的血全数咳了出来,不知是否多少吞咽下了一些血,有了几分力道,他痛苦地抓住楚宁的衣服,指尖都泛了白,楚宁再顾不上自己的血,连忙为他顺气:“很快就会好的,你再忍一忍。”
他一手按在那朵荼蘼花上,段渊体内微量的血液与他产生共鸣,化作灵力直冲金丹,所过之处将毒素都带回了原点。
“还不够。”楚宁轻柔地擦了擦段渊脸上的血,然后将手腕的伤口又弄开,凑到段渊的唇边,他急得满头大汗:“再喝一点好不好?”
“……”段渊意识昏沉,费了好些时间才明白楚宁的话,喝什么?
但凭着对楚宁的信任,他还是张开了嘴,下一刻温热的液体流入口腔,是血……他吞下一小口,咽喉却如刀针划过,他痛苦得再难做第二次吞咽的动作,满腔的血腥味让他作呕。
楚宁将大部分毒素逼了回去便不再折腾段渊喝自己的血,他简单在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布条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便抱着段渊用灵术为他缓解痛苦,熬过最后的毒素回流。
这时他才心有余悸地庆幸自己及时阻止了段渊之前的布阵,否则不知这毒是否回爬到心脉,但也是现在他才有心力去思考段渊现在记忆中他自我认知的状态。
他敢毫不犹豫地使用灵力说明他并不知道自己中毒,或者说当时的他体内没有毒,可能是解了又或是根本就没经历过这种事,那么是在哪一个节点发生了什么,导致两个不同的走向呢?
他有些懊恼烦躁,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他和段渊不只有两世的纠缠,可他们都不记得更早之前的事,若是毫无影响那也罢了,可现在段渊或者自己都有意无意地回现他们所不知道的过去,如果再出现几次眼下的情况,他不知道段渊的荼蘼会不会加速成熟,从而将毒素外溢的事提前。
他焦急地等待着毒素回落,却在这时,段渊的眉心浮出一点蓝光,楚宁一愣,那蓝光他感觉很熟悉,好像是他前世见到的观世镜碎片的器灵常常携带的特殊灵力。
第45章
他的重生与观世镜碎片器灵脱不开关系,早在他遇到观时降世之前他还有疑惑碎片是否也存在于此世,但这一世的观世镜自己生出了器灵,他也没有将两者分开,自然地认为这一世的观时就是上一世的碎片,可现在的一切却告诉他,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依旧不是同一个存在。
“观世镜,是不是你?”楚宁问出了声。
那蓝色光点晃动了一瞬,然后瞬间冲向了室外,楚宁抱着段渊,没有追上去,但他却看到室外浮现了更多的蓝色光点,一个乳白色的人影出现在门口,蓝色光点在他身边凝聚成一个更为缥缈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