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静地过了几月蜜里调油的生活。
景姒的存在,让伍霍觉得枯燥无味的书院生活也变得有滋有味,甚至于,他宁愿不去做儿时最想做的、名扬四海的大将军,而是就像现在这样,与景姒偏居深山,安然度日。
难怪古人说:美人乡,英雄冢,伍霍深以为然。
景姒知道自己余下的时间不多了,更想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粘在伍霍身上,恨不能像“小寒”那样,缩小了钻进他的衣襟里才好。
然而平静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个意外来客带来的消息,再度掀起了波澜。
景姒昨晚累坏了,腰软腿软,在床上瘫了大半日。
伍霍看他的桂花茶快喝完了,便下山去庐州城,打算给景姒添置些东西。
景姒用完午膳,正在画画时,伍霍推门进来了,他注意到伍霍背上背了个人,浑身衣物上都是骇人的血迹。
“伍霍,怎么了?”景姒丢开笔,走过去,看清了那张掩在乱发下的年轻脸庞后,惊讶出声,“江副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样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被伍霍背进来的人,赫然就是那日跟着伍将军前来的白羽士兵!
“我在庐州城里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过去了。”伍霍眉头紧蹙着,江副将跟在伍将军身边,现在他如此狼狈地出现在庐州,极有可能是伍将军出事了。
“一切,都要等他醒来才能知道。”伍霍看着景姒,面色凝重。
处理完伤口之后,又过了半日,江副将才悠悠转醒,他一看见伍霍,灰白的脸上便迸发出看见希望的巨大喜悦,“小将军,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他说完,大概是扯到了伤势,江副将激烈地咳嗽起来,伍霍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喝下去才渐渐平缓下来。
伍霍虎目里满是按捺不住的焦灼,已经冒起了一簇簇火苗,他沉声道,“我爹是不是出事了?”
“大将军他失踪了。”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拳,狠狠打在景姒与伍霍的心脏上。
景姒还留有几分理智,“眼下正是牛羊生产的时候,戎人一般不会在此时进犯,伍将军怎么会失踪?”
江副将也困惑得无以复加,“戎人的这次进攻的确出人意料,而且来势汹汹,更奇怪的是他们目标明确,似乎只是为了俘虏将军,根本不在乎伤亡似的。”
“我爹被戎人俘虏了?”伍霍急切地问,他根本不在乎戎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他只在乎伍将军的安危。
“并未,将军掉进了悬崖,失踪了。”江副将回忆着说,“我们想下去搜寻将军,却被皇上新委任的大将军阻止了,他还派人守着我们,不让我们出去,辛亏营中起了火,我才能趁乱逃出来。”
阴谋的一角已经浮出水面,伍霍攥紧拳头,“皇上新委派的大将军,是谁?”
“斛律宴。”
斛律家这一代的家主,一个只知吃喝玩乐,躺在祖宗功绩上指手画脚的二世祖。
边疆发生如此剧变,看来宫中的动静也不小,外戚终于按捺不住,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他们首先一个开刀的,就是伍家。
江副将身受重伤,伍霍让他先休息,折身在角落里把蒙尘许久的剑翻出来,“锵”一声脆响,宝剑出鞘,雪白的剑身映出少年冷峻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