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齐六向军营里的柱子,“看见了吗?那儿挂着一个人,他胸口有一个洞,他没有心,他的心被士兵们一人一口咬着吃了。”
齐六看了那柱子一眼,柱子上的尸体在风里摆动。他不知道韦德音为什么要这么说,只觉得身上汗毛倒竖。好凶悍的卢州士兵。
韦德音说:“怎么,不认识了?那是你堂兄,齐、连、淮。”
“你!!”齐六不可置信地瞪了韦德音一眼,又看向那柱子,觉得那柱子上的尸体太瘦,不像他堂兄,他压下火气对韦德音说:“韦将军,不要开玩笑。”
韦德音说:“看来你真的不认识了。”
齐六背后发凉,再次看向那具被吊起的尸体。那尸体很瘦……因为身上有一些腐肉被乌鸦啄走了。
韦德音说:“齐六,认出来了?你运气不错,能看见齐连淮的尸体。我外甥的尸体,我至今没见着。”
齐六双目赤红,伸手就去拽韦德音的领子,“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
“我怎么不敢?他已经吊在那儿了。”韦德音说话时,韦德音身侧的侍卫拦住了齐六。
齐六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样怒吼,挣脱了侍卫,质问韦德音:“你怎么敢的!!”
韦德音一把摁住齐六将他扔了出去,她眼里不知何时已经涌上了泪水,“哈哈哈哈哈……齐六,我怎么敢?!我怎么不敢!我就一个外甥,我外甥死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韦德音皱眉压下泪水。她怎么敢的?这敢不敢不该问她,该问齐连淮,齐连淮怎么敢做出那些事的?!她外甥死了,龙门所里没剩下几个活人!
她那强行压抑多时的情绪被齐六的暴喝召了出来,她道:“我韦德音在卢州十三年,像一条狗一样守了十三年,我怎么敢的?!我何为自苦如此!你齐家就一个齐连淮,可你还有其他兄弟。我韦德音就韦衡一个外甥!!姓齐的逼死了我外甥、差点让尸疫扩散到郁山关,于国于家,我不杀你,已是对你开恩!”
“外甥?!哈哈哈哈,好大的笑话。”齐六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在咆哮:“韦德音,你那外甥是个反贼!!好、好,你侮辱齐家、侮辱我兄长、侮辱太子殿下——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女人!!你不过是一个包庇逆贼的女人!!等我回京,我要你死无全尸!!”
“女人……?”韦德音狠狠给了齐六一个耳光,“啪”一声打得齐六偏过了头,“是,我现在就要强调我是一个女人!是我,韦德音,一个女人、一个出身贫贱的女人,守住了卢州!!不是男人、不是你武家人、不是门阀子弟、不是高门子弟做到了这件事!你是武家子弟,你在富贵温柔乡里享受你祖宗的荣光,你自己做过什么?你是知道一万士兵一天需要多少粮草,还是知道三千狂尸需要调多少人去处理?我是一个女人,你是男人,我把卢州给你,你守得住吗?!我现在就上表致仕,朝廷敢同意吗?!我要齐连淮曝尸,齐连淮就得曝尸,这就是我作为一个女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