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智轻轻“嗯”一声,只见沈荣唤来一个小厮打扮模样的男子。
那男子进屋瞧了慧智一眼,便立即拱手各自一礼,向沈荣道:“爷,您有何吩咐?”
“姑娘不见了,你赶紧派人去打探一番,要找几个机灵一点儿的!”
“等等!”慧智看了男子一眼,嘱咐道:“别走了风声打草惊蛇。”
男子会意,旋即领了几位功夫深厚的黑衣人,自去查问不提。
慧智踌躇了一番,最后无奈也只得亲自再去寻。
锦绣听了此事,也赶紧赶了过来,问起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沈荣暗怒,不觉作色道:“难道是魏贼所为,姐姐如今武功不低,只没有想到她也会遭遇歹人之手!”
说着,又思量出一个路数,“不行,我要亲自去打探消息,不能干等着!”
锦绣赶紧拦住他,道:“我想起来了,姑娘说过她要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望着他急切的神情,少女温声劝慰道:“你先别急,现在可不能打草惊蛇!”
少女双唇紧抿,环视空落落的房屋,忽然道:“可能是去亲王府了,我与她才说过话的,不是说这几日要走了,姑娘提起孩子的时候似乎十分不舍,先不要着急,明儿若是还不回来,咱们再做打算!”说到此处,她不觉眉目微顰,含了几分隐隐的担忧之态。
想必是担心孩子,难免舍得割舍。
少年心焦,来回在屋里走来走去,终于坐了下来,“姐姐功力不俗,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定是被孩子绊住了手脚,可若说完全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你放心,不是已经派了人去寻了吗?慧智待姑娘也是真心辅佐左右!”她轻叹一声,“若是魏忠贤,可能这事便棘手了,你也知道,他虽然表面八面玲珑,实际上是心思阴冷,心性高傲,争强好胜,全不似寻常臣子一般!”
沈荣瘫坐在椅子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事之至此,难免他作此揣测,心下焦急,却也再无其他办法。
这应天城里想要她命之人不少,未必只有一个魏忠贤而已,于是道:“姐姐走到今日本就不容易,如今仇怨之人更多,还是要打起全副精神好好应对!”
锦绣看着少年惴惴不安的模样,心下微动,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片刻,认真道:“你可不要冲动!有什么事要好好的商量!”
沈荣心中不痛快,也不愿意睡下。
少女见他没有心思做事,也下楼去了。
少年见她下楼,也跟着下去,行至半路,却见斜刺里缓缓走来一位女子,身形瘦削如风中断柳。
她低头屈膝下去,“云天公子,落水姑娘!”
那女子与娇软的身子所不同的是,那女子语音嘶哑如裂帛一般,说话时显见十分吃力,沈荣一时听不出是谁,只道:“抬起头来。”
那女子倏然抬首,唇角含了一丝似笑非笑之意,幽幽道:“短短数日不见,公子和姑娘不认识颜儿了么?”
她穿一身半新不旧的桃红毛窄裉袄,翠绿马面裙,颜色虽鲜亮娇艳,只奈何半旧的衣裳早失了衣料柔软的光泽,更兼一种洗旧了的水气,灰蒙蒙的黯淡。细细留心去,领口袖口皆有几缕抽丝的痕迹,更觉黯然颓丧。
锦绣心下一惊,她曾经十分受过二皇子宠爱的一个歌姬,后来不惜成为他的工具,四处收集朝中要臣的把柄于他。
在锦绣替皇上办事的时候,也受了二皇子不少牵绊,与她有过不少交集。
只是这身份云泥之别便成了她与二皇子的一道坎,皇子不过是利用她罢了,最后也将她丢弃了!
而他们以新身份回京的时候,前几日也与她有见过,她想要到此处落脚,却被锦绣拒绝了,因为她不是一个善茬!
她是认出了自己吗?
锦绣又极力掩饰,只冷眼一瞧,“这不是春杏楼大名鼎鼎的颜儿姑娘吗?倒不是认不得,只是奇怪妹妹怎么到咱们这儿来了!”
那女子不以为侮,唇边一抹淡薄的笑意,“颜儿见惯世态炎凉,也习惯了人心轻贱,这不是混迹不下去了,这才来投奔公子和姑娘,只求温饱而已。”
“是么?”锦绣并不看她,只注目于楼下一片笙歌燕舞的景象,又道:“前几日姑娘来的时候,我便已经告诉了你,咱们楼小,容不下姑娘这尊大佛,还有,我们不是掌家的,也做不了主!”
她一脸妖娆地走上前来,挽住沈荣的手臂,妩媚一笑,“在这风月场这么多年了,我如何不明白你们是在做什么,阮娘不过是春杏楼一个烧材的老婆子,哪里有这么大的能力做这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