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屋中,朱澄已经是恍惚隔世,头晕目眩的症状才好了一些,望着熟悉的湖光山色亦是白雪皑皑,如同这宫中的情亲手足,令人心寒。
再看着大白的天儿,一路上飞落的鹅毛大雪,身子骨冷侵侵的,已经冷的没有知觉,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暗暗想到:他会不会也在?
郑贵妃心里焦灼,心惊胆战地便乘了辇轿往殿上去了,也不管在身后的朱澄。
李公公一路上跟在朱澄的身后,终于开口道:“公主不要心灰,皇上最为宠爱的公主便是你了,到时候你只需说几句好话,皇上不会为难公主的!”
朱澄张了张嘴,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幸好你来了,今儿你救了我一命,他日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报答!”
“公主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奴才不过是传几句话而已,想到当年在宫里的时候,年幼体弱,处处皆是受到欺压打骂,从来没有得到一顿饱食,要不是公主时时庇护着,奴才哪里有今天!说起来,还是奴才报答不完公主的恩情!”
少女突然停下来,望着他:“李公公,既然如此说,你先告诉我,思恭他怎么样?父皇可是因为我和思恭的事儿?”
他叹息了一声:“皇上正在发脾气呢,把奴才们全给轰了出来,这没有人敢去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只待皇上不要了我们的小命,就是奴才们几生修来的造化了。”
朱澄见他神色忧虑,大不似往常。暗暗想李公公算是与她一同长大,心思深沉,手段老辣,年纪轻轻得到今日的地位便是十分不简单,对于自己,倒也没有见过什么坏心思,倒是在皇帝面前时常说自己的好话,他服侍皇帝已经有些年了,见惯宫中各种大小场面,也颇有镇定之风,叫他这样惊惶的遮遮掩掩的,必然是出了大事。
于是一脸恳求地望向他道:“既然父皇让你来请我,你自然也晓得出了什么事!”她压低声音,问:“我只问你,思恭可在那里,他有没有出什么事儿?”
李公公状若低头看着台阶,口中极轻声道:“公主的事情是一码,不过更令皇上龙颜大怒的似乎是为了西南王的一道奏章!不过最近奴才并没有见着骆侍卫!”
朱澄心中遽然一紧,脚步微有凝滞,几乎以为是他出事了。
然而很快转念,父皇如此生气,不关是因为自己与骆思恭的事,而西南王的威胁才是他真正担心的,这样想着,也略微放心一点,又问:“你可知道奏章上说什么了?”
李公公微有难色,随即回道:“似乎是一道请封的奏章!”
朱澄微微蹙眉,心中嫌恶,皇上喜欢与她讨论政事,只是这西南王也太过于张扬,想来芙蕖王一死,他便四处拉笼他的旧部,如今的兵力应是最为雄厚的,若是他要谋反,定是一只下山猛虎。
皇上为了安抚他,一个月前才封了他一双儿女为世子和郡主,只是这西南王一向是只有匹夫之勇,就算有了兵力也无财力。
只怪皇上下错了一步棋,将沈万三秀拱手相让,又将其子留在京都却没有好好的栓住了他,
想来这沈万三秀已经得到了消息,其子已经没在京城之中,他并非为寻常之辈,若是要起家,轻易便可富可敌国,若是利用他思子的心思,想来这西南王已经到了无可比拟的顶峰。
此时他转眼又来请封,若是再要封赏,也就只能让他的幼子另继为王,或是早早遣嫁了他的女儿做公主去了,而他最终的意思是要与皇帝分割天下吧?
然而细想之下也是不妥,若不肯封这西南王会不会发起战事,如今天下百姓才受了瘟疫之难,可不能再禁得住如此打击!
而皇上醉心于木雕之术,政事已经大不上心,也练就了一个轻缓的性子,若是龙颜大怒,定是没有再解决的好办法。
正想着,已见门外一脸焦急的张公公一路小跑着趋前,来迎接少女,“公主,您可来了!”
李公公亲自扶了她的手上阶道:“公主,您可要仔细说话,可不要说错了话,到时候只会惹皇上大发雷霆!”
正说着殿内忽然传来“轰啷”一声玉石落地碎裂的声音,渐渐是碎片滚落的淅沥声和女人嘤嘤的哭泣声混杂在一起,良久,殿中只剩下女人的哭声,却是有一种令人恐怖的寂静。
与李公公面面相觑,而少女心中也是大为惊疑,难道是母妃为了自己受了大罪?还是为了西南王之事震怒至此,若是自己拖累了母妃,定是令人悔之不及。
见着少女尽是焦急神色,李公公小声道:“公主可千万要小心,说什么话可要顺着,不要惹皇上生气!”
少女点头,颤颤巍巍地伸手推开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