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耳边又忽然响起她师父给她说的话,“不动凡心者,一辈子无欲无求,方能有始有终!”她或许能够明白师父此话的意思了,从一开始她便错了!
苏流茵看着她和言道:“你既然能够走去这深宫后院,便也是上天被您的真诚所打动,你是生我的母亲,说此话便是太客气了了,你虽未养我,却也是迫不得已的,更何况在我落难之时,你也是甘愿为我舍弃一切去绥中县的人,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家子,我如何对我母亲,也会如何对你,平日的时候也总该时常说说话,共叙天伦才好。”
见着苏流茵和颜悦色地答着话,进退之度十分合宜,沈青宁忽然只觉得人世恍惚,人世从来不待任何人,却总又能带给人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又怔怔地想起自己初为人母之时,正是年华最好的年纪,小小的孩子将自己的手抓的那般紧,好像孩子小小的身子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一般。那时候军中的兵士皆是受过了她的恩惠的,众人皆是真诚相贺,人尽皆知,苏将军之妻,医术了得,救死扶伤。
而就在这样本是该陪在自己孩子身边的大好时日里,皇帝一道圣旨剥夺了她的一切喜乐。
皇帝强行留下她,在宫里之后的日子,无论人前人后她一直也是有些不怏怏。
从此她不再行医,天下人也渐渐忘记了她曾经是一个医术了的的女子,只知她是当朝沈贵妃。
其实,在她心里,她是明白的,皇帝留她不过是怕死罢了,皇帝那日大病却也是被人下了药的,只是这么多年了,下药的人是谁却没有一点儿眉目。
当年,苏穆玥也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受辱,沈青宁又是何等机慧之人,皇帝的旨意岂能是能够违背的,她只写下休书一封——贪恋宫中荣华富贵,不愿再于西北受苦!
写下此书之时,只肝肠寸断,心尖儿被一点点地割出血来。
想着自己的孩子还尚在襁褓之中,她再也不能抱着自己的孩子,不能听见孩子牙牙学语,亦不能再感受孩子伏在母亲膝盖之上玩耍着的天伦之乐……
而这些牵挂,睡着时日的增长,从来不会减轻半分,入宫后几度浮沉,她慢慢地拒绝一切的探望。
这些年来,她不争不抢,做事从来皆是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只为不要牵连到他们。
这么多年来,她活的是那样清醒而自知。
如今从自己的女儿的口中听见“共享天伦”四个字,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亦是崩溃了的。
沈青宁抬起手来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失力般倚在马车窗边上,带起了织花窗帘,阳光从外面斜斜地照射进来,明晃晃的晃得人满眼生晕。
世事如此,她从来不能逃脱,心中的怨恨亦是不能消散。
“姨母,您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苏流茵望着她疲惫的模样,一脸关切地问道。
良久,她缓缓地直起身子来,只是伸手缓缓抚上苏流茵的脸,“茵儿,我对不住你,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职责,以后,我会尽力补偿你的!”
她的手指那样凉,轻轻地发颤着,像是寒冬腊月在冰水里浸过一般。
苏流茵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点头答道:“我不怪你,以后就跟着我们生活吧!”
她并不答,只是往苏流茵那边坐过去,轻轻地揽她入怀,“孩子,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苏流茵被她这样措不及防的一个拥抱弄的有些无所适从,到底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想着若是原主也一定会原谅这位母亲吧!
沈青宁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这样静静片刻,只是搂着苏流茵,似要从她身上觅得一点可以支持自己的力量,就如同孩子还在襁褓之中那般爱怜和小心翼翼。
“我的孩子,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
苏流茵在她怀里,只低柔一笑,“茵儿被父亲和母亲照顾的极好,今后我将他们都接过来,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们的!”
她轻轻拍着苏流茵的背,“都不要紧,我只要你平安就好,其余的事茵儿便不要再操心,只管照顾好自己便好,这样母亲亦是知足了,亦再无它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