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走过了。”凤离殇轻轻开口,微扭过看着身旁的人。“嗯。”闻人华姒点了点头,天上华丽绽放的烟花确实很美,只是过眼消逝。“记得上次我们这样和平说话已是八年前。”闻人华姒扭头对上凤离殇的眉眼。“三日过后,你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凤离殇低头抚摸住闻人华姒的手,轻轻探上她手腕上的囚凤链。“我……嗯。”闻人华姒随着凤离殇的目光落到手腕上已经裸露出来的链子,本想说什么,却也没说,轻轻点了点头。“姒儿,你恨我罢。”凤离殇放下手,看着她,想要把她印在眸子里。闻人华姒闻声,抬起头,摇了摇头:“不恨。”
“凤离殇,我恨过,只是恨过。”闻人华姒站在锁春秋门外,看着正要离开的人,轻声唤着。恨,只是早已过去的事,是恨过,恨他八年来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他,恨他八年前所有的误会都没有跟自己解释。也恨自己,只八年就爱了别人。恨事过去的事,爱也是过去的事。“我知道。”凤离殇扭过身子,知道她的阁楼上的欲言又止,也知她现在的无可奈何。可她不知他也恨自己。“三日后,我会来接你。”话落,凤离殇头也不曾扭过便离开了。闻人华姒看着他的背影,眸子闪了闪,轻轻闭上眼睛,扭头踏进锁春秋,脚上链子微微作响。
“姑姑回来了?”研欢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闻人华姒面前,福了福身子。“嗯。”闻人华姒看着来人,点了点头。“姑姑怎么了?看似这般无力,奴婢去唤太医来。”研欢睁大眼睛看着她,说着就要抬起裙摆转身跑出去。“不用,只是乏了,休息休息就好了。”闻人华姒拦住研欢,确实乏了,见了凤离殇这面,乏到她没有力气再去纠缠什么事。冲着研欢笑了笑,抬脚往内室走去。
这一觉,闻人华姒睡了三天,中途没有睁过眼睛,是被研欢的哭声惊醒的。“研欢,怎么了?”闻人华姒坐起来,看着跪在地上抽泣的研欢。“姑姑,姑姑您可算醒来了。”研欢跪着爬向闻人华姒的床榻:“王上说若是姑姑再不醒来,就斩了锁春秋的所有人。”研欢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泪。闻言,闻人华姒苦笑,原以为那日与凤离殇谈话,他已经改变了,原是她想多了。“我睡了多久?”闻人华姒站起身子,扶起研欢。“姑姑睡了三日。”研欢抽噎着,服侍闻人华姒穿上衣服。三日,三日,是要见令狐的日子了。“不必了。”闻人华姒看着研欢正要为自己穿上三日前的雪白华服,摇了摇头,指着衣柜里那件红衣。
“凤离殇来过了?”闻人华姒闭眼问道。“回姑姑,王上昨日来过。”研欢看着镜中的人,轻声道,把手中头发快速的梳成发髻。“嗯。”闻人华姒点了点头,睁开眼睛,看着研欢正要把手中的钗插到头发里,摇了摇头,拨开研欢的手,站起身子。“他有无说过何时来?”闻人华姒喝了一口水,轻声问道。“王上说,若是姑姑醒来,便去玄悠亭。”
“哈哈,灵儿,快看,那些鱼还活着。”路过水亭的闻人华姒闻声,怔住身子,看向研欢。“回姑姑,那是连姑姑。”看着闻人华姒眼中的疑问,研欢福了福身子,轻声道。“连姑姑?”闻人华姒点了点头,往前走。“灵儿,你去取些鱼食来。”那声音轻快的像是无忧无虑的鸟儿,闻人华姒撇向水亭处,绿色的身子蹲在小河边,北戎天气寒冷,河流已经结成了冰,身边的婢女灵儿在冰上凿了个洞,那女子便高兴的快要跳起来,看着还游得轻快的鱼,连忙让灵儿取些鱼食来。灵儿看见研欢福了福身子:“研姐姐。”研欢看着灵儿笑了笑:“这是闻人姑姑。”灵儿才敢看向闻人华姒,朝着她行了行礼:“闻人姑姑。”谁知小河边上的女子听言,跑到灵儿的身旁,笑着看着闻人华姒:“原来这宫里也有别的姑姑?”闻人华姒细看那女子,眉眼与自己有三分相似,只是眼角没有那颗血泪痣。“见过连姑姑。”研欢看着连城雪,行了行礼。“我叫连城雪,她们都管我叫连姑姑。”连城雪十分欢喜闻人华姒,搂住闻人华姒的胳膊不放,小脸往她的身上凑着:“你身上好香啊!”“若是你欢喜,我便赠你一些。”闻人华姒不动声色的拉远她与自己的距离,笑了笑。“原来我们长的这样相似,你要去哪?”连城雪看出闻人华姒对自己的疏远,只是大咧咧的笑了笑。“要去玄悠亭,你便在这里耍罢。”闻人华姒勾起嘴角,往前走去。
“这便是凤离殇才带进宫的?”闻人华姒看着身后的研欢,轻声道。“回姑姑,是的。”研欢有些错愕,却还是点了点头。
“参见王上。”研欢福了福身子,退到一旁。闻人华姒看着坐在亭子边的凤离殇,微低头。“醒了?”凤离殇看着闻人华姒,轻声道。“嗯。”闻人华姒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关心,点了点头。“你退下罢。”凤离殇看着身后的李安,轻声道。“是。”李安福了福身子,退到一旁。凤离殇站起身子,朝着闻人华姒伸出手。闻人华姒错了错神:“走罢。”手上链子微微作响,闻人华姒把手不动声色的更往袖子里放了放,凤离殇看见闻人华姒的动作,眸子闪了闪,勾起笑,点了点头。
“这里,就是了。”凤离殇看着禁闭的牢笼,轻声对身后的闻人华姒说道。闻人华姒点了点头。“打开。”凤离殇示意牢卫打开牢门,眼睛却紧盯着闻人华姒的神情。看见锁子被打开,闻人华姒扶着墙,慢慢走了进去。
“令狐。”闻人华姒看着满身是血,被挂在柱子上的人。那人闻声,轻轻动了动。“令狐。”闻人华姒忍着泪,快步往前走了走,抬起手扶着那人的脸庞。“令狐。”闻人华姒流着眼泪看着那人,然后紧闭双眼,毅然松开手,转身离去,脸上链子微微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