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许久没下雨,地面很是干燥,兵士们把行军的被褥往地上一铺,半铺半盖的,也能勉强在寒冷的野外度过整个夜晚。
到了驻扎的地方,潘惟吉将他的铺盖展开,让两个兵士把阎真放到铺盖上。
可能是觉得仅仅一床铺盖会冷,潘惟清也把他的铺盖拿了过来,给阎真多盖了一层。
走了一里多路,杨荣的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虽然很累,但他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寻了处稍微高些的地方坐了下来,杨荣仰着头,望着那轮缺了半边口的月亮发起了呆。
“杨义士!”就在他看着月亮,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扭过头朝身旁看了一眼,看到的是潘惟清那张略带着几分悲戚的脸。
见他扭回头,潘惟清挨着他坐了下来,也像他一样仰头望着天空。
“听五弟说当初陈家谷一战,杨义士就在山谷旁的高岗上!”坐下后,潘惟清也像杨荣一样,仰起头看着天空,用一种带着萧瑟的语气说道:“不知杨义士有没有看到杨延玉是如何死的?”
“乱箭射死!”杨荣低着头,双眼看着脚面说道:“和我那些兄弟一样,被辽军在身上射满了箭矢!”
“三哥和延玉二哥的私交最好!”潘惟清望着明月没有说话,手中提着三个酒坛的潘惟吉从后面走了上来,挨着杨荣另一边坐下后,先是给了杨荣一坛酒,随后又扔给潘惟清一坛酒,叹了一声说道:“可惜,延玉二哥如此年轻,便战死沙场!”
说着话,潘惟吉把手中酒坛的封泥拍开,对杨荣和潘惟清说道:“今晚想必杨义士定是没了睡意,不若我三人痛饮一番,也好度过这漫漫长夜!”
“好!”杨荣盯着酒坛看了好一会,点了点头,把封泥拍开,先是站起身高高举起酒坛,对着明亮的月光高声说道:“第一碗酒,敬战死沙场的兄弟们!”
在他喊过这一声之后,潘惟清和潘惟吉也站了起来,将手中酒坛高高举起,共同喊了一声:“敬战死沙场的兄弟们!”
仨人将酒坛稍稍倾斜了一些,每人倒出了大约有一碗多的酒。
酒浆洒在地面上,溅起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三人脚下的地面,分别洇出了一小片水渍。
“杨义士,逝者已去,生者自勉!”潘惟清一手提着酒坛,举了起来对杨荣说道:“只要我等还活着,定不让契丹人踏进雁门关半步!”
“踏进来也没什么!”杨荣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举起酒坛朝潘惟清手中的酒坛碰了一下说道:“若是他们敢踏进雁门关,我等定要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去!”
“对!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去!”潘惟吉也提起酒坛,和杨荣、潘惟清的酒坛碰了一下。
仨人提着坛子,都仰起脖子狠狠的灌了一口酒下去。
躺在潘惟吉和潘惟清铺盖中的阎真,眼皮轻轻跳了几下。
在杨荣和潘氏兄弟说话的时候,她恰好醒了过来。
可她并没有睁开眼睛,在听杨荣说到要让契丹人“有命来,没命去”这句话的时候,两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一天之间,她熟识的人都离她而去,自从乔威带着马贼们冲下小山坡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世界里就再没有一个值得信赖和依赖的人。
她曾经以为杨荣可以依赖,可杨荣并没有把他们活着带离辽国,在被辽军围困的时候,杨荣能做的,仅仅只是护着她,默默的看着辽军屠杀那些对她来说像亲人一样的人!
想到已经死去的乔威和马贼们,阎真禁不住轻声的抽泣了起来。
正举着酒坛痛饮的仨人听到抽泣声,起先还感到有些奇怪。
潘惟吉扭头朝传来抽泣声的方向看了看,挠了挠头,有些纳闷的说道:“夜色深沉,谁人还在哭泣?莫不是荒郊野岭,真会闹鬼不成?”
潘惟吉也是拧着眉头,一脸的纳闷,歪头听了一会,接口说道:“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莫不是有女鬼?”
狠狠灌了自己好些酒的杨荣脸颊通红,微微摇晃着身子,带着些醉意的摆了下手,对潘惟吉和潘惟清说道:“即便有女鬼又能如何?若是有女鬼,我帮你们把她给揪出来,当着你们的面,好生羞辱她一番!”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兵士朝仨人跑了过来,到了跟前,双手一抱拳对潘惟吉和潘惟清说道:“二位将军,那位与杨义士一同回来的姑娘正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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