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色,沉闷的气息,站在凉亭中的英俊男子一贯温润的脸上出现一抹极少在别人面前显现的阴沉狠厉之色。
“大人确定他现在人还在杭州?……”
凉亭中坐着的是一脸严肃深沉的白永望,此刻闻言,掀起眼皮淡淡望了一眼说话的年轻男子,说:“世子尽管放心就好,派去的人已经确定他回到一品楼。而且那里也安排不少人看着,就算插翅也不可能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离开杭州。”
论年龄还是为人处世,白永望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是赵沁云所能比拟,因此他的话一说出来自然有了令人信服的感觉,可是……
赵沁云皱起的眉头依旧不曾松开。
“白大人,晚辈总觉得这个杨存并非一般人,他能这么乖乖任由我们监视?而且已经过了七天,一品楼里可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况且这个人……”
故意停顿片刻,看白永望不屑一顾的神色,赵沁云方才抛下一枚能够使对方重视的杀手锏,刻意扬声续道:“这个人我父王也曾不止一次提到过,能让父王看进眼里的人还着实不多。”
在此紧要关头,白永望的兴致自然是空前的高涨,自认为高瞻远瞩,顾全大局。对赵沁云频频针对国公爷的作为,不论是拉拢还是提防,终究还是多了一丝不以为然。
杨存就算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一个人,况且手中无可用之兵,又能掀起何等风浪?能为己用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也没什么可惜之处。
不识时务的人不值得可惜。
本不欲答话,看在已经提到定王的分上,那张沉稳至极的老脸上只有一抹不甚鲜明的笑意,道:“怎么?莫非是世子信不过下官?下官虽不才,但区区这么一件小事还是可以应付。下官可以肯定杨存必然还在一品楼里,若是世子不信的话……您不是也派人混进去了吗?可以打探三。”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似乎对赵沁云的再三怀疑感到不悦。
榄月,不提这厮也罢,一提,赵沁云脸色就如同三九寒天一般吓人。也就在此刻才能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的的确确是从战场上出来的,那种渗进骨子里的冷酷真的存在。
连一旁和赵沁云打过不短时间交道的白永望也看得暗暗心惊。
“大人,晚辈不是那个意思。您做事父王向来都很放心,又何况是晚辈?”
脸色依旧不对,赵沁云这话说得极为缓慢。听在白永望的耳里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白永望的意思赵沁云又怎会听不出来?本来也不想计较,想了一想,还是觉得警告一下比较好。
最近白永望瞒着自己与定王府之间的书信往来愈加频繁,可是忘却了什么吗?
那么,他不介意帮他想起来。
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白永望也并无解释的意图,赵沁云如冠玉一般脸上的阴霾不曾散去半分。他极为怪异地笑了笑,又道:“罢了,此事就先缓一缓。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控制杭州,配合父王的行动,还有龙池这个人……”
见赵沁云适时止住话题,白永望心中自然明白,赶紧上前补充道:“世子放心,现在整个杭州城皆已在我们的掌控中,余姚已经就位,连同驻扎外城的兵营一起,可随时听侯差遣。至于那个龙池不过是小菜一碟,等行动时再顺道一起处理就好。”
“那就好。”
拿指尖敲着大理石的桌面,在清脆的“叩叩”声中,赵沁云沉吟片刻才开口说:“晚辈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回去和父王商议,这边的事情就拜托大人了,尤其是杨存那边请多多费心。”
闻言暗惊,白永望脸上却没有太多情绪,还是一贯不露痕迹的沉稳。
“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去的难免误事,不如另派别人前去吧,世子身体宝贵,可出不得任何差错。”
“哦?大人可是认为晚辈跟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一样?”
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赵沁云盯着白永望,话语中别有深意。
“呵呵,下官还不会无知至此,世子在战场上的英姿下官虽无缘亲眼所见,但还是有所耳闻。岂敢岂敢,不过就是……”
论起打太极装糊涂,恐怕能胜过这位白大人的人还真的不多。既然赵沁云不戳破,他便也乐得装傻。
“既然如此,那大人放心就好。”
打断那些扰人的官腔,赵沁云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突然转头,冲着白永望扔下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晚辈丝毫不怀疑大人是俊杰中的俊杰,也因此想着大人是明理之人,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理当不要晚辈再多说为好。”
说完之后,也不等白永望再问些什么,径自走了。
等那道看似清朗的身影不再有任何影子之后,白永望才卸脸上的伪装,阴沉得令人感到害怕。
“来人。”
“大人。”
平静无波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不过所谓的谦卑之感真的没有。
白永望回头时微微讶异一下,身上那种四平八稳的气势有所收敛,居然冲着来人点点头,说:“先生怎么会亲自过来?只需派个人过来回话就好了。”——身青色的长袍儒裳,来人脸色也看不出特别出众。五十上下的年纪,周围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仙风道骨的气质。
唯一可惜的就是眼中多了一丝杀戮的阴沉,硬生生破坏那分平和之境。
“大人客气了。”
青裳男人也没有说太多话,清清淡淡的语气还真是让人听不出其他想法。
“那先生,人……已经见过了吧?如何?”
这话白永望问得有些小心,与面对赵沁云时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姿态。
“唔……这个嘛,还真是有些棘手。那小子年纪虽小,修为着实不低,且又有金刚印与火之灵护体,纵使动起手来,老夫也没有十足把握。”
精瘦的手指黏着胡须,青裳男人语气很缓慢,可以看得出来此番说辞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什么?”
白永望显然吃了一惊,急忙道:“火之灵?先生是说……”
目送着青衣人走了,白永望才转身,神色不大好,望着站在不远处的一名黑衣人,说:“你确定杨存现在在一品楼?”
“回大人,属下十分确定,并且亲眼看过他的人。”
见白永望问向自己,黑衣人急忙上前拱手答道。
“唔,那就好。”
点点头,白永望精明的眼中闪现过一丝凌厉之光,说:“立刻传信定王府,就说世子已经在返回的路上。还有,一品楼那边务必看紧,若是出事,你们几个也不用再出现……”
“是。”
黑衣人刚才怎么来的,也就照着怎么样的姿态遁走。白永望紧皱的眉头却未曾舒开过。
赵沁云,这个看似无害的年轻后生,终于隐藏不住他的锋芒了吗?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最忌讳的便是内斗……唉,还是王爷心急了些。还有火之灵……那个小子怎么有那么好的运气?
别处阴郁沉闷,此时的一品楼却是春意盎然、一派歌舞升平的祥和之色。
里着锦袍的男子坐在最里侧,看着厅中轻舞飞扬的女子不时抚掌大笑,高声叫道:“好,跳得好,安宁宝贝,这个是爷赏你的,接着。”
一颗鲜果被抛到空中,同时怀里还是左拥右抱、快活似神仙一般。杨存将脸埋进温柔乡中,一看就是一个乐不思蜀的角色。
夜幕中的空气有着不同寻常的流动。与这些沉闷的黑融为一体的两个人听到屋中那爽朗的笑声之后,无声地对视一眼,点点头,消失在夜色中。
窗户被人打开了,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刻意压制的娇叱。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敢对你姑奶奶我无礼?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珠子。”
“哎哟哎哟,安宁姑奶奶,奴才错了,错了还不成吗?”
却是杨三那个公鸭嗓子的哀求声。
“好了,你们别闹了,小心出事。”
窗户再一次被关上,安巧的声音响起之后,屋中总算有了片刻的宁静。一品楼从表面上看过去似乎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比几天之前更喧闹些罢了。
千里之外的官道上,几匹骏马飞驰着。马蹄翻飞间,带起的泥土惊慌四溅。
在已经擦亮的晨嗡中,不论是清脆的马蹄声响还是如幻影般闪过的虚影,都与四周的静谧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风中传送过来的是他们模糊不清的对话声。
“公爷,您确定这时候来津门找荣王是件明智的事?您不是说……”
“我说是我说,事实是事实。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是大大不利,所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趁着小妖女不在魔门,赶紧查查魔门的底,不然就来不及了。”
没错,那一天杨存在街上看到的黑色身影正是那个害得自己一直心痒难耐的魔门小魔女。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出现在杭州?其中的关键杨存懂了,所以也就只有趁着这个机会问候一下她的家人。
老实说,现在自己虽然是四丹,也算是个高手,可惜在五丹的小妖女面前还是不够看。所以他决定等自己的修为一超过她,第一件事就是办了她。
嘿嘿,妖女,狂野性感的小野猫,男人的最爱,尤其是那天在金刚印的世界里头……我操,怎么身体在这时候还会有反应?老子可是在骑马!你妈谁能解释一下这种不科学的问题?
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颠簸在马背上的杨存因为思想脱线,表情是一整个痛苦。
妈的,小妖女,等爷把你弄到手,非要好好解解饥渴之苦不可。
因为知道杭州那边形势危急,杨三和安巧他们撑不了多久,所以这一路上,杨存他们自然是马不停蹄的狂奔。
王动没有来,来的是杨通宝和王动手下的一个老将叫李成的,一看就属于那种老顽童样子的人,却又在杨存面前刻意做出一脸正经的样子,很矜持,看得杨存差点笑到“闪尿”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种难言的饥渴啊。兄弟,这好歹是在马上、是在途中,你不能收敛一会儿啊?
憋的实在难受,杨存干脆抓紧缰绳,确保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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