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个班就行了,可是我们不一样,是我给你钱,严格来说,根本不是你做我的学生,是我倒贴钱让你做我的学生。今天这个事情,有什么不满我们下课了慢慢说,不然——”他表情一冷,“我不敢收你这样倒打一耙的学生,只好让你离开了。”
说完,他伸出手来,示意冯鞘把画放到他手里。
他在拿冯鞘能不能留下来威胁他。
冯鞘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额头布满了汗水。
他是那种除了激烈运动以外不怎么会流汗的体质,除此之外,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他的汗水会像雨一样往下落。
一滴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
薛沥不用去碰他,就知道他肯定浑身冰凉。
他不喜欢冯鞘这副模样,这个时空的冯鞘有很多让他不舒服的表情,但他坐着没动,眼角余光看着站在旁边的“人”。
属于这个时空的薛沥。
这个时空的薛沥一直跟在他身边,头上罩着莫名的黑色塑料袋,寂静而沉默地用另一个视角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莉莉震惊地哇了一声,“冯哥发威了!”
随即她皱了皱眉,“不过应该也就到这里了吧,我觉得啊,冯哥也是属于那种,觉得裘照德很厉害的那种人,我和他关系还算可以吧,以前我们说过话,他完全是个门外汉,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学画,还是那种特别想学好的类型,如果离开了这里,肯定很麻烦。”
她像个小成年人似的说着,薛沥眸光微闪,大致上明白莉莉的意思。
冯鞘想学好,就必须要找一个好老师,但他在这方面完全一无所知,只能盲人摸象般去寻找,这个时候大多会去找那些负有盛名的老师——如果裘照德也算的话。
他算是比较倒霉,找到了像裘照德这样的。
但薛沥不明白的事情是,“难道过了这么久,冯鞘没发现点什么?”
冯鞘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莉莉用你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缺钱啊。”
薛沥微怔,冯鞘缺钱?
这个疑问只转了半圈,他就想明白了。
冯鞘是个非常倔的人,现在来看,他几乎完全把时间放在学画这方面,背弃了双亲的期待,就绝对不可能接受家人的帮助。
薛沥叹了口气,只觉得太阳穴抽疼,连带着心脏也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他受不了哪怕是另一个时空的冯鞘活成这样。
画室里的私语声越来越大。
裘照德伸出的手迟迟没有回应,尴尬地搓了搓手指,他看着冯鞘,决定放出最后一击。裘照德收回手,声音狠厉:“你不是要拿自己做例子,让你那位曾经喜欢画画的朋友重新拾起信心,告诉他就算是你这样的也可以吗,我当时可是被你感动了才愿意收你的,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的决心就这么点?说到底,根本是你的感情不够,如果足够,你那位朋友又怎么会再也拿不起画笔?”
他得意得几乎忘了还有别人,压低声音,犹如魔鬼的低语,“现在是时候了,冯鞘,神秘夫人联展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最优秀的作品就能拿到奇彩魔女杯,向那位朋友证明你的时候到了,可是没有名气的你是无法参加的,能帮助你的人,只有我。”
话还未说完,冯鞘已经脸色煞白。
薛沥眸光暗沉地看着,有些焦躁地换了个坐姿,依旧没有站起来。
他现在不想知道这个时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这个冯鞘太脆弱了,很烦,他想帮他,也有一千种方法能帮助他,但是不应该。
直到他觉得自己右肩发疼,他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薛沥微微侧着头,看着站在身边的人,他用力扣着他的肩膀,手背上迸出一条条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