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容子洲修长手指上的薄茧,那是经常握笔才磨出来的,我想起和解玄卿重逢那日握手,他手上的茧子厚厚一层,不像个唱戏的,倒想个习武的。
我摇摇头,想的事情居然又和解玄卿有了联系,于是暗自嘲讽自己跌份儿。
“我平日很忙,你就和玉柳去吧。”容子洲补充道。
我放下筷子,略微欠起身子,“是,爷的大驾,我哪敢劳烦。”
“羡君,你……”容子洲对我态度的转换感到不解。
何止他不解,连我自己都快疯癫了,我怕我太过于渴求容子洲的爱,脱口而出的话就是拈酸吃醋,我其实想问问他,有给何思卿买院子布置的时间,有陪何思卿的时间,怎么陪陪我就这般困难?
可是我又不愿再多说,他的心意就那般易改变?倘使真的如此,那他也不会对青梅竹马的何思卿这般念念不忘了。
第二日和容子洲去南苑机场接容子勠,特意择了件儿妃色香云纱的旗袍,颜色是浮了些,但上面的刺绣却是寥寥无几,容子洲看我隆重地在镜子前面打扮,一时竟不知该夸我这一身华美还是简约。
容子勠已经不是容子洲这样老派的穿着了,西服洋帽,我大概从时装杂志里看到过这样的打扮。
他见我倒是比见他大哥还欢欣,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弄个什么贴面礼,容子洲在一旁轻咳,“当着外人的面儿,这些新式的礼节还是少些为妙。”
容子勠凑到我耳边,低声打趣道:“大哥这是吃醋了,嫂子,跟我大哥发展的够快啊!”
我和容子勠惯也是这样,我们两个年龄相仿,他没出国那会儿在老宅子里就这样,成天打闹,没半点儿嫂子跟小叔的样子。
当然,如果不知道我一开始要嫁的人是容子勠的话我们俩的关系或许会更亲近些。
容子勠和我熟识以后亲口跟我说的,他说在没见过我以前以为我是个土包子,乡野村妇的那种,于是抵死反抗这门亲事,没想到竟然让他大哥抱得美人归了。
其实他这么说我也不气,左不过是厌恶他们容家拿人当玩意儿似的耍弄,这个不稀罕了就推给那个,所幸容子洲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哪怕我跟乡野村妇没什么差别,也忍让体谅我,还教我文化,我对他,多少是有些感激和爱慕的。
坐上汽车,容子洲横梗在我们两个中间,于是交谈的话就少了很多,我只得默默坐在旁边,听容子洲问他留洋的那些奇趣见闻。
到了祖宅,凉菜已经布好了,只是席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何思卿,老太太就把何思卿揽在身边,手搭在何思卿肩上,慈祥可亲,不知道的人大概会以为何思卿是她久不见的女儿。
然后容子洲被拉着坐在何思卿旁边,我坐在容子洲另一边,倒像是容子洲在左拥右抱一样。
而何思卿其人,如传言和我印象中的那样,端庄大方,一件湖蓝色云锦旗袍,不需要绣凤描龙,也不需要镶金滚银,只是选料适当,剪裁得体,一朵苏绣的木兰花就足以衬出她若出水芙蓉般的秀美了。
容子勠看席间气氛也很尴尬,可老太太还是含笑着把容子勠也招到身边,“快来,让娘瞧瞧是不是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