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点儿吗?”
“那能不喝嘛!”万朝阳笑着答道。
“别喝了,”薛峰却笑眯眯地接过了话,“又不是头一回了,知道你喝不了,没必要。”
“喝不了也得喝呀!”万朝阳说笑着结果薛木手里的酒瓶,一面给自己倒一面说道,“没事儿,陪您喝点儿,我自己有数,不多喝。”
薛木看着他给自己倒满酒,又给贺冬兰一边说笑着一边倒了杯红的,忍不住笑了笑说:“这家伙把你能的,可不是你当初那么怕我爸妈的时候了。”
万朝阳眉毛一挑:“瞎说,我什么时候怕过咱爸妈,一直好着呢!是不叔叔阿姨?”
薛峰和贺冬兰都被万朝阳逗乐,笑着对视一眼,摇摇头都没有接话,万朝阳又给薛木倒了一杯,而后举着自己的酒说:“叔叔阿姨,我敬您俩一杯,算是拜个晚年,祝叔叔新的一年工作更顺利,祝阿姨更年轻漂亮!”
两人听了都笑着也举起了杯,薛木却拍了拍桌子,问道:“我呢?”
万朝阳送到唇边的酒杯停住,扭头看看薛木,笑笑说:“祝你……预祝你新婚快乐?”
薛木愣了愣,当着爸妈听到这话,竟没来由地有些脸红。
薛峰与贺冬兰笑着互相看了看,薛峰扬了扬杯子,说:“祝你们俩今年事业再攀高峰。”贺冬兰则笑道:“还有身体健康,身体健康最重要!”
放下酒杯,四个人一面说说笑笑,一面大块朵颐,贺冬兰主动问起正月十五时两人一起去靖溪的事,得知万树青也终于松了口,自己听得也高兴起来,薛峰则提出既然如此,该抽空双方家长见面吃个饭,薛木和万朝阳一听这话,又同时都有些打怵,嘴上敷衍着答应着,却没有一个往心里去的。
酒过三巡,几人都有了些醉意,贺冬兰忍不住说起了薛木患上阿兹海莫的姥姥,神情中有些哀戚的意味。薛木心中暗叹,尽管这个世界已经不同,可是生老病死终究无可回避,就像崔丽君依旧会意外遇害,他的姥姥也还是会患上这个令人头疼的病。
“你姥姥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初二回家我给她买了个毛衣穿上了,初五你表姨去看她,问她谁给她买的她就不知道了。”贺冬兰哀叹一声,“所幸现在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还不至于走丢,就是你姥爷老得守着,那药你姥爷不说给她吃,她自己永远不知道吃。”
“这个病有特效药吗?”万朝阳问道。
“没有。”贺冬兰摇了摇头,“只能多吃点儿健脑的,尽量减缓恶化,可是这大脑萎缩,早晚……”贺冬兰说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记得你石奶奶不?年轻时候多利落干净一个人,最后也得了这个病,去世前两年什么都不知道了,拉了裤子就把大便往墙上抹……唉……而且这个病还是遗传的,我估计我早晚也有那么一天。”
薛峰见气氛实在太过沉重,便开玩笑道:“你也甭早晚了,昨天做饭就忘了放盐,我看你已经开始了。”
薛木和万朝阳捧场地笑了两声,贺冬兰却白了薛峰一眼,转头对薛木道:“我跟你说,我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可不想变成那样,你要给我安乐死。”
薛木一怔,半晌接不上话,薛峰却“啧”了一声,蹙眉道:“大过年的,死了活了的。”
贺冬兰却不理薛峰,接着道:“我不忌讳这个,其实我一直有这个想法,如果有一天,我得绝症了、或者出什么意外了、或者不管怎么着,已经不能有尊严地活着了,我不要了什么维持生命的方法,我就想干干脆脆地死,也不给你们添麻烦。”
“啧!”薛峰皱着眉敲了三下桌子,“有完没完?呸呸呸!”
“没完,”贺冬兰继续说道,“而且我死了之后,我的遗体要捐献,能用的器官都给需要的人用,剩下的给医学院当解剖道具。”
即便是早就听过类似的话,薛木还是惊得愣住了,万朝阳更是尴尬地在一旁不敢接话,薛峰也有些无奈地掐了掐睛明穴,而后拿起杯子喝了口酒。
“你听见没有?”贺冬兰盯着薛木的眼睛又强调了一遍。
薛木抿了抿唇,忽然想起那个世界里薛峰的话,便反问道:“如果是我呢?我陷入昏迷没有治疗价值了,您愿意给我放弃治疗吗?我死了,您愿意把我的遗体捐献吗?”
贺冬兰静静地看着薛木良久,答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