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在连兴城办一场音乐发表会。
万树青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爆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万朝阳作为“过来人”却十分淡定,一面给他提供了一些应对的建议,一面也鼓励着他放手去做,左右已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什么可犹豫畏缩的?
万树青听了万朝阳的建议,果然接受了赞助,风风火火地筹备了起来,在十一的时候成功在影剧院开办了自己的首场演奏会。这演奏会在靖溪那小镇已算是十分难得一见的高雅演出了,表演当天盛况空前,偌大的影剧院塞满了听众,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被万树青优雅的气质和精湛的琴技所折服。会后不但想要向他拜师学艺的孩子与家长们蜂拥而至,甚至还有各色文艺女青年、女中年直白地向他表达了炙热的爱意,一时竟把万树青给吓得不知所措。
万朝阳得知了老爹的这份苦恼,暗自偷笑了许久,最后还是大大方方地鼓励他试着和那些女粉丝接触接触,毕竟已经单身了十来年,也是时候和事业一起开启爱情的第二春了。
而在万树青烦恼于这些令人害臊的问题时,战歌也终于挂牌成功,薛木和万朝阳终于成为身家千万的上市公司股东——公司的股东,不过究竟是什么身份,薛木也早就不在意了,而今他在这个世界拥有的一切——万朝阳的陪伴、薛峰贺冬兰还有万树青的祝福、郑大钱与欧阳烨的安稳幸福,这所有都早已超越了刚刚重生时一心想要抱着万朝阳大腿发大财的宏愿,只不过日子越临近年末,他也为着那终究要到来的最后一天而愈发忐忑。
上市庆功宴上,他还是喝醉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又因为醉酒再次离开这个梦,但是太多的开心和太多的烦恼,让他实在太需要醉这一场了。
在万朝阳的拥抱搀扶中,他迷迷糊糊地躺进舒服的被窝,他用力地搂着万朝阳的身体,生怕又在睡梦中失去,但恍恍惚惚中,只隐约地听到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好像听到了轮子滚动时“哐啷哐啷”的动静,好像听到了手术刀割破皮肤的声音,好像听到呼吸机和心跳监控运转的声响,而再醒来时,却依旧阳光明媚,天高云淡,是金秋的清早,是爱人的拥抱。
他轻轻地阖上眼,再度沉溺在万朝阳的怀中,他大概猜到了自己是有一次被送进了抢救室,他很想在那个抢救室里醒来,央告医生们不要再试图挽回,就让他永远地留在这里,但他却也如同自己离开梦境时的其他人一样,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离元旦只剩两个月的时间,薛木终于完完整整地弹下来了他给万朝阳创作的那一首歌,剩下的只需要勤加练习和磨练技巧,只是其他的求婚形式和地点还是始终拿不定主意。
十二月初的时候,薛峰在靖溪的老房子也拆迁了,万朝阳开车带着薛家三口一起回去收拾了一趟屋子,而后有些恋恋不舍地与这个老房子道了别,回家的路上聊起连兴城这大兴土木的事,才得知靖溪二中也要在月底之前迁址了,明年一月整个校区也都会被拆迁。
薛木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个承载了他太多回忆的校园如今就要被夷为平地,改建成一所富丽堂皇的购物广场,他忽然心里一动,向万朝阳提议在拆迁前再去学校逛一回,日期就定在三十一号,在学校里一起跨过新年的零点。
万朝阳其实也正在为求婚的事情苦恼万分,欧阳烨得了郑大钱的指示,什么正经主意都不给他出,如今薛木主动提出到二中去跨年,倒是替他省了心,想着能在两人定情的地方放着烟花求婚,虽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但也算足够浪漫了,于是便欣然答应。
具体的求婚计划,两人各自和各自的军师商量妥当,一同买了好些烟花爆竹,薛木则又和郑大钱一起租来了些话筒音箱和灯光,和着他的吉他,一并提前藏到了郑大钱的车里。
万事俱备,薛木心中却愈发地紧张,他实在无法预料零点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尽量去追求实现一直渴求的愿望,无论零点之后能否留在这个梦幻的世界,至少不留下任何遗憾。
很快便到了三十一号当天,四个人到一起回到了靖溪,先去吃了一顿当初三人第一次喝酒的那家涮羊肉,又一起去唱了郑大钱与欧阳烨初次相见的白月光,然后驱车来到了空荡荡的二中校园。
他们一起去参观了那间十三班的教室,多年前的欢声笑语犹在耳畔。
“当时木头坐这儿,朝阳坐这儿,我坐这儿,”郑大钱一边比划着一边说,“他俩当时可腻歪了!朝阳上课上自习老睡觉,木头特认真,完了他一边儿记笔记做题,一边儿还在桌子底下拉着朝阳的手,我还得老给他俩打掩护!”
他们一起去重新躺了躺301那睡过的床,仿佛仍有年少时的余温和气味在回荡。
“我当时睡这张,他俩上下铺,”郑大钱盘腿坐在他睡过了两年的床上,“天天半夜,不是木头爬上去就是朝阳爬下来,俩人在被子里鼓秋鼓秋的,啧啧啧……”
他们一起去压了压那曾经奔跑过的操场,似乎仍有欢呼声和汗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尚未消散。
“我们班当时是实验班,十八个男生全是弱鸡,体育巨差,跟文科班不相上下,”说起丢脸的往事,郑大钱笑得前仰后合,“运动会的时候我们全都报名了,结果到最后特么一个奖牌都没有!我跳个三级跳差点儿直接扑街!”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那科技楼顶楼、报告厅外头的小天台,郑大钱终于没话说了:“这是哪儿啊,我怎么没来过?”
万朝阳乜斜着看了郑大钱一眼:“你还能啥都知道了?这是我跟薛木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