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言谈,林言却没这个顾虑,径直道:“依末将之见,刘主薄的法子要用,莫州的青壮也要抽调,只是并非青壮不可,像上了年纪,身体健朗的老者也可,他们不像流放到殿下封地的戴罪之人,要限日子,只要他们走的慢些,不缺食少水,也于性命无忧的,殿下可同招工那些青壮一般,给他们工钱,想必这告示贴出去,有不少百姓愿意前往,毕竟也是为了边关安全一事,与他们息息相关。”
这倒也是个法子,谢景安摸着下巴沉吟了一番,觉得可行,只是怕刘主薄又忽然跳出来反对,便将目光转向他,以示询问。
经过方才的前车之鉴,刘主薄已经完全领会了谢景安的意思,因此仔细思索一番,见的确于治理封地有利无害,便也符合着林言同意了。
见这两人同意了,其他人也没意见,便大手一挥,将这件事定了下来,只是在散会之前,刘主薄又说了一句,倒叫谢景安记在了心里。
刘主薄道:“殿下担忧边关之事,是封地百姓之幸,也是微臣之福,只是先前殿下大力烧制水泥,本就减了香皂香水等工坊的青壮,又停了对这几个工坊的招工,如今又要抽调一批运送粮草以及水泥前往边关,只怕世家因此会对殿下心生不满,从而生出什么事端,还望殿下早做打算。”
谢景安自打化雪后就一心想着修路修城墙,其他事情都暂且抛到脑后,经刘主薄这么一提,倒也反应了过来,他进书房后看着那沓写下的计划稿纸左思右想,最终将专利司商会以及市泊司这三张抽了出来,是该着手建设了。
他封地人手有限,他的精力也有限,固然他自己生产可以赚取最大的利润,但产量有限,哪怕他一日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开工,将整个封地的青壮全都招来,也供应不了一个大周朝的日常所需,更别说销往大周朝的附属国,以及大洋彼岸的国家了。
所以将其他商人动员起来,势在必行,虽说利益会少掉很大一部分,但薄利多销,总比他拖着这么多人,没有多余人手干其他事的好。
谢景安是个不喜拖延的性子,既然决定了,第二日就将帖子下到了上回举行区域销售权拍卖会参与者的各世家手里,当然,千里迢迢来到莫州的商贾也没少了一份。
越多人竞争,才越会拍出好价钱,上回是迫不得已才请了那些世家,可这回主动权在他手里,他可不想再让世家独吞这份利益。
第130章装逼
谢景安这帖子下下去后,莫州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着实起了些波澜,初来莫州尚未与谢景安合作过的其他商贾还好些,各世家子弟却是坐不住了,自打帖子被门子递上来那一刻起,世家彼此就频繁走动。
尤其是陈家,真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连着两日都将家中有些头脑的男丁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这日也一样,用罢一顿没甚滋味的早膳,陈家的男丁就面色或是凝重,或是铁青的纷纷去了花厅坐下。
陈家虽没落了,人口却不少,虽在莫州不是陈家主支,却也足足有十来口子男丁,从陈老太爷到陈家长子嫡孙陈松汀,足足三代同堂。
花厅先是沉寂了一会儿,陈松汀才皱着眉头道:“这个顺王,当真是不知进退,不识好歹,自以为得了些新奇的东西,就想将咱们都收归麾下,供他差使,简直是痴人说梦,依孙儿看,该是给他些教训的时候,自己一个不受宠的藩王拿这么多银子,也不算烫手吗?”
“教训?”坐在陈松汀下首一位有些发福的人道:“大哥莫不是忘了刘家和戚城守的下场,顺王虽不受宠,可到底也是龙子龙孙,大哥这是还嫌得罪顺王不够,想将咱们全家都拖下水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松汀本就看这个族弟眼不顺,如今见他竟阴阳怪气的与自己说话,顿时眉毛一竖,冷冷道:“我何时将顺王得罪了?若不是我与刘主薄关系非同寻常,提前知晓了些消息,只怕别人将残羹剩饭都瓜分完了,咱们陈家才得到消息,你不想着怎么讨好殿下,为族中谋利,尽想着与我为难,你是何居心?”
陈松汀族弟也不是好相语的,闻言嘲讽的一笑,就要反唇相讥,陈家老太爷看的脸色铁青,终是看不下去了,一拍小几,喝道:“够了,顺王还没能将咱们陈家怎么样,咱们自己就乱起来,成何体统,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少说几句,若是没有应对的法子,就给我将嘴都闭紧了。”
陈老太爷一出声,两人不敢再争执,只恨恨的彼此瞪了一眼,就闭嘴不谈。
陈老太爷这才面色稍缓,端起茶盏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看着陈松汀道:“松汀,你将上次与顺王见面的情形,他都说了什么话,细细再说一遍。”
陈老太爷前一刻才让两人闭嘴,下一瞬就单单点了陈松汀说话,陈松汀族弟顿时神色一变,陈松汀却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将上次与顺王见面的场景,以及种种细节,均重复了一遍。
花厅一时寂静无声,唯有陈松汀清朗的声音带着些回响,说完后陈家众人又沉默了一会儿,陈老太爷才叹一口气道:“松寅说的不错,松汀还是年少气盛了些,不够稳重,只怕真的是将顺王得罪了,我虽只见过顺王两面,却也看得出他表面温和,却是个不受人拿捏的性情,不刚愎自用,能听的进属官建议,却又不盲听盲信,心中自有一番计较,这性情倒是与先帝相像,像这样性子的人,唯有哄着,即便是要与他作对,面上也得维持的和和气气,对他甚是恭敬,不然你与他不客气,他便与你翻脸,看样子这顺王府,还得我去一趟。”
陈老太爷一番话,说的陈松汀又急又气,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可想着那日顺王看着他没有温度的眼神,顿时气又瘪了下去。
陈松汀徒自生着气,其他陈家男丁却大吃一惊,陈松汀的父亲,陈大老爷道:“爹怎能亲自去?顺王虽是皇子,却也是个失了圣宠的皇子,又是小辈,爹这样去,不是向顺王低了头吗?其他世家要怎么看待咱们陈家,会不会怀疑,咱们陈家向顺王投了诚?因为些银钱向依附顺王,咱们陈家可就要沦为笑柄了。”
“笑柄,笑柄,我看你就是个榆木脑袋,”陈老太爷方才还心平气和,如今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陈老爷骂道:“松汀能得罪了顺王,也全都随了你,你说你一把年纪,怎么就没有丁点长进,眼见还是如此短浅,我这一去是为了那些钱吗?是为了陈家。”
陈老爷这么一把年纪,又是当着其他陈家男丁的面,被陈老太爷这么骂,顿时被臊的满脸通红,讪讪道:“儿子这……不也是为了陈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