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不是第一次作案了。”何忍断言道,“你至少尝到过一次甜头。你的作案模式是逢到开学季就去学校门口,专找那些模样像‘飞镖’,什么都不懂的新生下手,把他们带到这个你早已准备好的蛛网里。”
“我记得,你带我们绕了好几条小路才来到这里。这应该是一座废弃的教学楼,你想方设法地制作机关,把这两间教室改造了。因为你觉得‘飞镖’好骗,这个班上才会全部都是‘飞镖’。”
“学校对我们所施的会短暂失忆的迷药帮了你的大忙,这让我们变得更加好骗。你把校长的广播信号盗用过来,也是为了伪装得更逼真。可以说,你把这学校的规律摸了个透。”
“所以你只可能是这里的留级生。除了长年留级的人以外,我想,受过忍道熏陶,这里的正规学生或老师们是做不出你这种事来的。”
“不过,也是校长的讲话提醒了我,让我察觉到这所学校里不可能有一个班上全部都是‘飞镖’。你要是没盗用校长的广播就好了。可是,你又有必须得盗用的理由。”
“这是一场针对全校新生的广播,而这座楼是在学校附近的,你隔音措施就算做得再好,我们在教室里也多少还是会听到其他班的广播声。如果有人发觉外面都在放广播,只有我们班没放,就一定会觉得奇怪。所以你不得不盗用广播。这,也就注定了你的失败!”
“胡说!我去年明明就成功了!”假老师怒道,“今年若不是因为你,我也……”
“果然不是初犯了么?”何忍轻笑,“如果略施诡计就能一次赚到四十万巨款,那么多做几次局,即使毕不了业又何妨,反正已经生活无忧了。你就是这种心态对吧?如此堕落,也难怪你永远留级!”
“你……你!”假老师青筋直冒。
“奇怪。”一旁的豫游心想,“这何忍怎么好像在故意激怒骗子?”
而令他感到更奇怪的是,这个假老师为何一直不出手揍何忍。“这要换了是我,早就打起来了!”
其实,何忍正在做一个试验。此前,他心中有两个疑惑。一是这骗子为何不在广播还未开始播放时,也就是他刚拿到全班学费的时候就借故开溜,照理说他那时就已经算是得手了。二是这骗子为何不管多生气,也一直不敢动手打人。
所以何忍做出了现在这个试验——他故意用言语反复挑衅对方,想看看这骗子究竟会不会向他动手。然而直到现在,骗子依旧只是面上恼羞成怒,手上却无动于衷。据此,何忍的试验已经得出结论。
“此人有不能动手的理由。他把钱骗到后没有立刻开溜,也应是同样的理由。”何忍一边想,一边环顾四周——“会不会是因为有人正在监视着这里?”
“这骗子去年成功骗到了一大笔钱,这件事校方不可能不知道。”何忍心想,“但校方并未采取行动。这恐怕是因校方认为,他做的事对新生而言多少也算是一种锻炼。”
“如果新生无法识破他的骗局,那么很可能也通不过接下来的入学测验,也就没有资格留在这学校里了。某种程度上,这人已成为了入学测试的一部分。他,就是初试。”
“去年已做过一次,他不可能没有发现校方对他行为的默许。而校方并不出手干预的原因就是认为他在试炼新生,其判断的标准应该是他一直都只在使用计谋,并未使用暴力。”
“一旦他使用暴力,或者在计谋尚未完整时就拿钱开溜,则他的行为就与抢劫无异,双方默契也就会被打破,校方就不会继续无动于衷了。这一点,他心里大概也有数。所以,无论我怎么激他,他始终都不出手打我。”
“现在,他也许在想其他心思了,比如把之前收的学费调换成假钞还给我们;又或者,他打算认栽,直接还钱走人。只要不使用暴力,他明年就还可以接着骗,校方不会管他。”
“不行,我不容许这种事发生。我要赌一把!”
何忍心意已决,一个纵身冲了上去,把假老师扑倒在地。
“快把学费还给我们!”他大喊道。
众学生见状,哪有不帮忙的道理,也全都一拥而上。
“这种情况你要是不还手,我可真不相信了!”何忍心想。
果然,假老师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将何忍推开。他毕竟是这里的留级生,应也受过一些体能训练,力气不小,他只轻轻一推,何忍就坐倒在了地上。
“老王,快来帮忙!”假老师似也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急忙高声呼喊,求助起同伙来。他这个姓王的朋友一定一直躲在附近,以备随时策应于他。
然而,他连叫几声,同伙仍未现身。这下,他心知情况不妙,彻底乱了阵脚。
“完了完了,那帮人要来了!没办法,只有拼了!”他努力想挣脱学生们,不知不觉的推搡间,一人又一人被他推倒了。他的这一系列暴力动作直接造成了一个后果。
临界点,到了——
“砰!”
教室的前门好像被什么东西从外猛轰,突然一声巨响,整个门板都被弹飞开来,重重地砸在教室另一侧的墙壁上,木屑在空气中横飞。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活像一块门板。
刚才轻松拆开了教室门的人,就是他。
“让开。”
高大人影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此声一出,大个子男人立刻恭敬地站到了一旁。一个头戴长檐帽的女子出现在门前。
“会长……”假老师的嘴里哆嗦着吐出这两个字来。
看见眼前的女子,他吓得面无人色,仿佛老鼠见了猫一般,双手连忙放开了本来和他扭打在一起的几个学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一场斗殴,就这样戛然而止。
看看假老师的表情,再看看面前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学生们都感到很费解,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留一头中长发,发梢微卷;白皙的脸蛋上有一双淡褐色的眼睛。这容貌,可称得上是校花级的美女。但她的眼里却透出一股凌冽的寒意,仿佛一座冰山忽然降临在门前。
背靠一堵墙坐在地上的何忍与她四目相对,也清晰地感到了从这座“冰山”上传来的刺骨冷气。
何忍知道,此刻,他所期待的“监视者”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