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哪里去了?”几乎是同时问道。
“阿英说下午阿玲带你出去玩了,怎么弄到这么晚才回来。”江若帆显然很焦急。
“哦!阿玲带我去她们学校玩,好棒呃!”
江若帆紧锁的眉毛松了开来。
还是林菲心思细密“就你跟阿玲吗?”
“本来是的,后来又遇到一个人,你们猜是谁?你们都见过的。”
江若帆和林菲对看了一眼,江若帆摇摇头,林菲稍稍一想,便脱口而出“那个姓夏的男孩子。”
“你好聪明,菲姊,你怎么知道是他?”
林菲早就觉得那男孩会加入他们的生活。她转了个话题:“玩得好吗?”
“好开心,我们去吃——”若云如数家珍地把吃过的东西讲给他们听,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开心就好!”江若帆脸带微笑,这是他最希望的。“怎么,他没有送你回来吗?”
“有啊!还送我到大门口呢。”
“你怎么不请他进来坐坐?”
“哎呀!这么晚了,别人也赶着回家呀!”
“若云,你真会体谅人。”林菲笑道。
“不跟你们说了,我要上楼睡觉。”若云假装生气,其实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好吧!不逗你啦,我也该回去了,若云,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林菲起身告辞。
“拜拜,菲姊,祝你有个好梦!”
“拜拜,也祝你有个好梦,甜蜜到天明。”
若云上了楼,林菲拿起皮包,也准备回去。
“我送你吧!”江若帆要求。
“不用了,那么一点点的路,五分钟就到了。”
“夜深了,还是让我送你吧。”
林菲没有再推托。
夜很静,林菲和江若帆并排走着,两个人谁也没有人先开口说话,一路沉默,眼看快到林菲寓所了,江若帆忍不住说:“林菲,你真的不愿意让我走进你的生活?”
林菲顿了顿:“若帆,我知道你用心良苦,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
“我懂,但是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理由?你何必要知道呢,若帆,这个世界上比我出色的女孩子多的是,我们做个单纯的好朋友,做若云的好哥哥、好姊姊,那样不是很好吗?”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江若帆不知何时点燃了一支烟,猛烈地吸了一口。
“我明白,真的!若帆,你不应该为我付出什么,不值得的。”
“你不值得吗?”若帆直望着林菲说道。
林菲不语,两人走到了寓所门前,林菲急忙掏出钥匙开门,手竟微微颤抖。
江若帆一把抓住林菲的手,两眼深深地望着他,低头想要去吻她。
“不,不要,若帆,你会后悔的。”林菲想挣脱,但是怎么也脱不开江若帆有力的手掌,只觉得一股热气呵在她脸上。
“我不会后悔,林菲,真的,我——”
“你放手!”林菲忽然厉声喝道。
江若帆猛地一惊,松开了手,抬起头来,林菲乘机钻进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
江若帆在门外轻声喊:“林菲,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你走吧!我们都忘了它,好不好?”林菲靠在房门上,声音有点哽咽。
隔了好半天,才传来江若帆的声音:“好!林菲,我答应你,但这并不是结束,我一定要知道为什么——你——早点睡吧!”
林菲听着江若帆的脚步声远去,一下子瘫软下来,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下来,一滴又一滴,她努力地使自己别哭出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过去了,还要重演,林菲觉得她再也受不了。一下子扑到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心里的积怨全都爆发了出来。
林菲回忆起许多往事,就这样想着哭着,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林菲觉得头特别重,拿起镜子一照,头发乱七八糟,眼睛肿得像桃子,脸色苍白,简直是惨不忍睹。
梳洗一番,又施了点薄妆,看上去还有点精神,但仍是很憔悴。昨晚的事有些模糊。想起来像在作梦,林菲摇摇头,努力忘掉,但江若帆那深情凝视的双眸,却怎么挥也挥不去。
林菲拿起书,看不下,拿起画笔,乱抹几下,没心情,饭更没胃口吃,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
出神之际,电话铃响了,林菲想也没想“哔!”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电话铃又急促地响了起来,林菲决定不接。过了三、五分钟,铃声停了,林菲静了下来。忽然又响了起来,林菲很生气,心想他的耐心怎么这么足。正想关掉铃声开关,一转念,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难道以后就不见面了吗?不接电话表示她自己心虚,她应该装得什么也没发生,昨天她不是说要忘掉的吗?
林菲拿起话筒:“喂,你是哪一位?”
“林菲,是我,怎么这么久才接?”
“噢,我在睡觉,找我有什么事吗?”
“唔——没事,昨天,昨天睡得好吗?”
“很好,你呢?”
“怎么说?不太安稳。”
“那你要多休息,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只是——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都忘掉了,希望你也如此。”
“好吧!就这样!”
“拜拜!”
林菲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一直好紧张,但声音听起来似乎很轻松。不管它,反正今天是休息日,好好在家调整一下,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去做呢!
夏宇飞觉得这个星期过得特别快,在学校几乎天天遇见阿玲。
一天,宇飞下课后跑去运动场打球,车子停在球场边,打得正专心时,阿玲走了过来看他打球。
宇飞好一会儿才发现阿玲,他扔下球对着阿玲跑过来,阿玲递给他一条大毛巾,宇飞边擦边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我是来看你打球的,不可以吗?”
“苏小姐光临,我欢迎都来不及呢!”
“不过我可是代人来看的。”
“谁?”
“别装了,夏宇飞。”
“江若云?”
阿玲笑而不答,其实这几天阿玲根本没有和若云见过面,这样说只是一时兴起,她觉得若云和宇飞很配,但若云绝不是那种主动的女孩,她应该从中帮忙牵牵线。
“是这样,你上次请客,我们还没回请,若云跟我商量,想请你明天到我家玩,如何?”
“明天?”
“对啊!就是周末,反正你跟若云也一星期没见面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有人天天都在盼望——”阿玲一张嘴便信口开河。
“真的吗?我这个星期忙着几门功课,抽不出时间,所以才没有打电话。”
“这话别对我说,反正又不是我在等。”阿玲作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那明天周末,肯定没事吧?”
“当然!”话刚出口,宇飞忽然记起上周答应他爸爸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阿玲紧追不舍。
“明天恐怕不行了,我家里还有点事,改天怎么样?”其实宇飞实在为难,他根本不想去赴叶志南的约会,见什么法国来的老朋友的女儿,但无奈答应在先,不能反悔。
“少来了!不想来就明讲,何必找借口?”
“我真的有事,不是唬你的,你跟若云说声抱歉,好吗?”
“要我去说,不干。我们计划了好半天,你竟然拒绝,真不给面子。”
“阿玲,我真的有事,而且是早就说好的事,其实我也不想去,但答应过别人不能不算数啊。”
“既然你不愿意,那为什么要答应?哦!我知道了,一定有人强迫你!谁?你家里人?豪门贵族就是不一样。”
“什么豪门贵族?”
“你呀!别以为你骑辆破车,改头换姓别人就不知道你的来历了。大名鼎鼎叶志南的儿子——夏宇飞。”阿玲自认为看穿了宇飞,洋洋得意地望着他。
“他的事跟我无关。”宇飞不愿意别人知道他有这样一个爸爸,他是他,跟叶志南没有关系,要不是看在他是他生父的份上,恐怕宇飞连声“爹地”都不会叫。
“你有事就算了,我不勉强你,若云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不允许有人伤害她!”阿玲说完一扭身就走了。
宇飞无奈的把毛巾一甩,心里还在气明晚的那个约会。
回到家,宇飞洗了个澡,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给若云打一个电话。
“喂,您找谁?”听筒里传来若云柔声柔气的声音。
“是江——若云吗?我是宇飞。”
“哦!”若云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道:“你好!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想打个电话问候你!”
若云在一边轻轻地笑。
“还有,我想跟你这个歉!”
“道什么歉?你没做错什么呀!”
“明天我不能来了,真对不起,你们费了那么多时间,我却来不了,我真的有事走不开。”
“明天?明天什么事?”若云听得一头雾水。
“苏玲玲不是说明天到她家去玩吗?”
“阿玲?阿玲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是今天下午。”
“她没有和我提起过。这几天我连她影子都没见到,电话也没打来。”
“原来是这样!”宇飞觉得自己上当了,现在又自作多情,做了十足的小傻瓜。
“可能阿玲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她一向就调皮。”
“也许她真是开玩笑。”宇飞心里还是不大好受。
“这样吧,欢迎你有空来我家坐坐,我哥哥倒是一直想和你聊聊。”若云这话自然出于真心,但宇飞听起来倒像是补偿似的。
“好的!有空我一定来。”
道过再见后,宇飞放下电话,还是有种被阿玲戏弄的感觉,但听到了若云的声音,却让他开心不少。
但一想到周末之约,他忍不住锁紧了眉。
每个周末都提醒他,他是叶志南的儿子。今天又是这样。
穿什么衣服去呢?牛仔裤、运动衫当然是不行的,宇飞打开衣柜,里面挂了两套西服,还是新的,他从没穿过。他拿起浅灰的那一套,发现有点皱。不管它了,他记不起来这是谁买的。宇飞照了照镜子,系好领带,感觉有些别扭,他一向自在惯了,很少穿一本正经的衣服,所以有点怪怪的。
当宇飞又一次跨进叶家黑漆漆的大门时,他发现那里早已停了一辆豪华型的劳斯莱斯。
佣人眼尖,见他进门便去通报。雅伦走出去“哟,小飞来了,嗯!今天满体面的,比起你那套脏兮兮的牛仔装帅多了。”
她一边打量宇飞,一边唠叼,像从没见过他似的。“头发有点乱,不过没关系,快进去吧!周伯伯和美妮来了好久了。”
宇飞没有多说话,跟着雅伦来到客厅。
见宇飞进来,周孝诚含笑地站了起来:“这就是小飞吧!小时候还见过。现在已经长这么高了!是大人nb462#
叶志南笑呵呵地在一旁叫道:“小飞,快过来见见周伯伯,还记得吗?”
宇飞实在没有印象,抱歉地摇摇头,叫了声:“周伯伯,你好!”“美妮!来,见见你的小飞哥哥,我不是一直跟你提起的吗?”
美妮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矜持地朝宇飞点头微笑。她一见宇飞,就被他俊朗的外表和气质吸引住了。
这时,周孝诚随叶志南进书房。雅伦欠了欠身,拉着美妮的手说:“美妮啊,阿姨到楼上去一下,你和小飞先聊一聊。小飞,要好好招呼客人哦!”然后神情愉悦地跑上三搂,边上楼还边回头朝宇飞会意地笑了笑,宇飞只当没看见。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宇飞和美妮两个人,没人开口说话,客厅里寂静无声。
宇飞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觉得浑身难过,一杯咖啡喝得见了杯底,他还是想不出说什么话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
美妮坐在沙发里,高高地翘着两条腿,修长的腿上穿着黑色的丝袜,晃呀晃地。两眼一忽儿看看窗外,一忽儿看看天花板,嘴角挂着一丝恼怒的冷笑。
宇飞低着头,他不想多看美妮一眼,可是她那两条腿还是不断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闭上眼,过了一会儿睁开,穿着黑丝袜的腿仍在晃动。
宇飞实在忍不住了:“周小姐,请你不要晃了,好不好?,”
美妮一愣,原本以为宇飞终于捺不住了,准备开口说什么,谁知宇飞一开口竟是这样的话,把她气坏了,脸色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
宇飞这时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唐突,忙扯到另一个话题:“周小姐,你从法国回来多久了?”
美妮心思还没转过来,听见宇飞的声音刚才还那么生硬,现在突然变柔和了,心里骂了声怪物,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两个月。不过下个月就要回去了。”
宇飞并不在意她什么时候回去,他只希望现在时间快点过去,他不时地看一下表,分针才移动了三、四格。
美妮觉察到了他的小动作,试探地问道:“你有事吗?”
“哦,没事,只是看看现在几点了。”
“如果你有事的话,不必在这儿陪我,浪费了你的宝贵时间我可担当不起。”
“不会的。”宇飞觉得好笑,不过在这儿可真是浪费时间,这点周美妮没说错。
美妮见宇飞又要闭上金口了,赶紧开口:“听说你还在上学,读的是什么科系?”
“工商管理。”
“很有前途的哦!怎么,将来想当老板?”
“暂时还没有打算,”美妮咯咯地笑了,笑起来颊上有个浅浅的酒窝,备添妩媚:“其实像你这样的条件,不用自己拼命就能当老板。”
宇飞明白她指的是叶志南这靠山,他最讨厌别人认为他是靠叶志南做事。于是冷冰冰地答道:“我不喜欢依靠别人,我一向都是自食其力,”他猜这样的口气一定会惹得这位千金大小姐不高兴。
谁知美妮非但没生气,反而满脸敬佩之情。“我就是欣赏这样的男人,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我以前有好多男朋友,个个花钱如流水,光请我吃饭、骑马、游泳就要万把块,可是这些钱都是从他们爹地那儿搜刮来的,自己没什么本事!我最讨厌这样的男人了,一点事业心都没有。”
美妮边说边不时地瞟着宇飞,她说起话来喜欢比手画脚,远远看去,像在演一出木偶剧。宇飞静静地听,心里却直笑。等她说完了,宇飞突然说了一句:“你如果学表演,可真不错。”话一出口,立刻后悔,怕美妮听出什么言外之意又要变脸了。
不知美妮故意装不懂,还是根本没领会意思,她听见宇飞这样说,便神采飞扬的说:“我中学毕业时,就想要去学表演的,可是爹地说有失身分,我只好乖乖听话。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发展吧!”她说话之间露出沮丧的神情“不过,很多人都说我有表演天才,你信不信?我在中学里就演过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茱丽叶。”
“你演‘茱丽叶’?”
美妮一听这问话就叹了口气:“他们说我长得缺乏悲剧美,所以没演成茱丽叶,不过他们都说我演技不错。”
宇飞倒有点同情她,但听到“悲剧美”三字出自她口中,显得有点滑稽,不觉笑了笑。
“你笑什么?”
“笑他们没眼光,没让你演茱丽叶。”宇飞这句话还是在开玩笑。
但美妮把这话当真了,她笑得有点忸怩:“机会总是有的,你说是不是?我现在正在学舞蹈,这对表演很重要,特别是电影。我认识一个导演,他见了我之后说一定要为我写一个剧本,让我演女主角,哇,那时候,我就是电影明星了,你一定要来为我捧场哦!”美妮说这些话时,仿佛她已经成了超级明星似的,宇飞不敢笑出声,只好连声说:“一定,一定。”
这时雅伦下楼来,她又换了一套服装,白底黄菊,领口袖口塞有金色的滚边,古色古香。她远远地站着不说话还好,一开口便有杀风景。
她下楼看见美妮和宇飞有说有笑的,心里非常高兴,她一心盼望美妮能成为叶家媳妇。因自己不能生育,便把希望寄托在宇飞身上。宇飞虽说不是亲生儿子,但毕竟是叶志南的骨肉,要恨就恨自己不争气了。现在眼见自己的计划已成功了一半,喜孜孜地吩咐佣人做了两碗莲子银耳羹,亲自端来给美妮和宇飞。
“美妮,小飞,说话也说累了,来,吃甜点。”
美妮一见雅伦来了,便又撒起娇来:“阿姨,小飞哥哥刚才说我可以当电影明星,你说呢?”
“哎呀?我们美妮别说当电影明星,就算竞选亚洲小姐也绰绰有余,是吗?小飞?”
宇飞受不了雅伦的这般踢皮球,他不知该怎样接,索性不理会。
美妮被雅伦这么一夸奖,真的飘飘欲仙,抿嘴嫣然一笑,拖腔拖调的“嗯!”了一声“阿姨真会开玩笑,谁要竞选亚洲小姐了嘛!”
“是啊!是啊!不要当亚洲小姐,只要当叶家小姐就行了。”
“阿姨!”美妮似恼似嗔,脸上一阵娇羞。
两人笑成一团,女人多的地方笑声就多,宇飞总算亲身感受到了这一点。
吃过晚饭后,又谈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周孝诚和美妮先起身告辞,雅伦拉着美妮的手依依不舍。宇飞和叶志南把他们送上车,美妮坐在车里,朝宇飞摆摆手“小飞哥哥,有空来玩!拜拜!”
宇飞还未来得及回应,车子就一溜烟地开走了。美妮因为宇飞赞了她是块演戏的料,便亲热地张口闭口“小飞哥哥”叫得宇飞浑身起鸡皮疙瘩。其实美妮仅比宇飞小两个月,她又要装天真,又要装成熟,结果弄得两头搭不着界,让人觉得她老是在演戏。宇飞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回到住处,拉掉领带,竟一夜无梦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