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景言这样,把哑奴愁得不轻。哑奴知道他应该逼着景言去开口说话的,可是他能怎么逼呢?说,景言不听,不听之后,哑奴就无计可施了。他本来就不是善于说话的人,那几个要学说话的理由翻来覆去说几遍,说了毫无反应的景言了,哑奴都渐渐地觉得,好像学说话没什么必要?
他以前担心自己和景言都是哑巴,逃出武伯侯府后和人无法交流,可他现在能说话啊!他完全可以当景言的嘴,替他说出他的想法啊!而且,景言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会说话后也许对他反而是个负担?再说,景言那么厉害,没必要非得说话吧,景言又那么讨厌说话,他连一点声音都不愿发出呢,因为这事,他现在都不搭理自己了……
哑奴越想,就给景言找出越来越多的理由,找着找着,突然心虚起来,好像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景言又在这里搭塔。他的练习成果十分有效,如今已经能堆出来半人高的石子堆,于是一边得意地扬扬眉毛,再继续往上垒石块。这时候,他眼角余光看到哑奴朝自己走过来,顿时背过身去,让自己的后脑勺对着景言,意思是,我不要听你说话。
他实在对哑奴最近的唠叨吓怕了,实在不想听。以前哑奴不会说话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烦呢!不过他也没有后悔自己能让哑奴说话,他这会儿终于知道那天看见的哑奴的哭,是因为他说话太激动了,而不是饿了,心里也有自责,他明明早能做到的,可是那时候不知道语言对哑奴那么重要,不然早就让哑奴恢复了。
哑奴恢复是好事,景言只替他高兴,可是,这么来来回回只想逼着他说话,太讨厌啦!不过,他这次猜错哑奴的来意了。
哑奴叫着他的名字:“景言,我错了,我不会再逼你学说话了。”
景言顿时高兴地转过身来,露出小小的,如释重负的笑容。他转身的幅度太大,带起了一阵风,那原本摇摇欲坠的石子塔呼啦呼啦地全部倒塌滚落下来。
景言用委屈的小眼神看了一眼哑奴,哑奴急忙和他一起捡了起来。
在捡石子的时候,景言听到哑奴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哑奴虽然是用言语的方式来问他,可景言从那眼神中看得分明,那是在问他,什么时候玩够呢。景言想了想,站起来就往外走,哑奴急忙跟上。
此刻正是深夜,夜晚的香山寂静无人。其实说起这山的名字,在晚上这名字更名副其实,因为那些花儿晚上的时候会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可那香气浓郁到齁的地步,闻久了还会让人不舒服,香山又是在郊外,夜晚总有隐患,所以夜晚这里是无人的。
景言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他蜂蜜吃够了,想换些花样。他挑了个和京城完全相反的安全方向,只是特别可惜京城里那个少女做的牛奶干,侯府的牛奶干他都不太想了。魏康裕还答应他说,会让那个少女给他做呢,景言只希望魏康裕能记住这个承诺。至于他什么时候回去拿?再说吧,他脑袋可想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哑奴只牢牢跟着景言。他以前只是最低级的暗卫,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在这里和景言的见识只是伯仲之间,不,景言其实知道的比他还多一些,魏康裕可没少在他耳朵嘟嘟嘟呢。
景言和哑奴走路的速度都很快,夜间视物又不是障碍,等着天亮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一个真正的山上,带着树林子,能逮到货物吃的那种。
有句老话叫做逢林莫入,可这两人显然都不在乎。景言顺着河流的声音走到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摸了摸肚子,哑奴就自觉地去寻找食物了。
哑奴身上除了这一身衣服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武器都被搜走了,好在他对付林中的小动物还是轻而易举的,没多久就提着个被掰断脖子的野鸡和兔子来了。
猎物来了,哑奴却犯了难。没有火,也没有器具,哑奴的手艺也只能做到把东西煮熟,这拿着两个生东西,他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生的,也可以吃吧?哑奴嘀咕着。他倒是没有吃过生的,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露出血腥味,饿极了也是吃点草根树皮的,不过,他知道实在没办法,能抓到个活物,能有血喝都行,关键是,他肯定不能让景言吃这种东西的。
景言不明白哑奴为什么站着不动,哑奴很小声地说:“没有火……”
景言点点头,明白了,低头一捞,就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火石。这火石或许是前人遗落下来的吧,正好便宜他们了。
有了火,哑奴总算凑吧出了一顿。他杀野鸡的方法不对,没有放好血,内脏去的也不干净,加上没有调料,做出来的东西真是难以下咽,不过这是相对于哑奴来说的。他找了味觉,新生的舌头更是无比的敏.感,刚咬了一口就差点吐出来。
反而景言却把自己的那份吃了个干净,弄得哑奴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娇气了。他这下真切意识到自己做的东西到底有难处了,都这样景言都不嫌弃,他觉得胸口热热的。
他那感动夹着羞愧的模样被景言看到了,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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