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寒风匆匆而来的正是刘备的恩师,尚书卢植。
黄巾之乱初期,卢植率领士卒进攻邺城,遭到了张角手下精兵的埋伏,
虽然没有取胜,可也没有遭到大败,而且卢植回到雒阳之后立刻通传天子说太平道战力不俗,不能掉以轻心,这才让雒阳的大多数人真的意识到太平道跟之前突然作乱的盗匪不一样。
刘备对这位老师非常尊敬,
见来人是卢植,他赶紧迎上去,恭敬地向老师下拜,
而刘备手下众人虽然大多数并不认识卢植,却也听说过这位名满海内的大儒名号,
连一贯高傲的关羽都对他稍稍点头致意。
卢植这一年来老的飞快,他的须发都已经白了大半,一双眼睛也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显然张郃说的对,大败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虽然回到雒阳之后天子没有过分追责,可这位大儒依旧遭遇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整个人的气色都大不如前。
心忧天下这一点,很少有人能比卢植更强。
见到刘备,卢植似乎松了口气,他来不及招呼,嘴角抖动了几下,开口便道:
“玄德,天子身子要顶不住了!”
刘备脑中嗡的一声,若不是行礼下拜,他几乎要一下翻到在地上。
众人很显然都没有明白过来卢植在说些什么,关羽甚至短暂以为自己对雒阳官话产生了误解。
“天子?”
“是……”卢植沉重地点点头,道,“天子,怕是撑不过这个年关了。”
这怎么可能!
帐中一片哗然,刘备立刻反应过来,高声道:
“子龙,守住帐门!”
赵云点点头,一言不发去门口,让守门的士兵抓紧远离,
还警告他们,不管之前听到了什么都不许乱说,否则决不轻饶。
“天,天子到底怎么了?”刘备焦急地问。
卢植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苦笑,道:
“天子心忧国事,操劳过度,身子每况愈下,
虽然有神医调理,可终究是回天乏术。
这入冬以来,天子连连呕血,知道大限将至,特意遣我来,把后事……托给玄德了!”
若不是来人是自己的恩师卢植,刘备是绝不肯相信这种事情。
天子比自己大四岁,现在春秋鼎盛,黄巾被消灭,韩遂马腾也被击退,现在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怎么突然就顶不住了……
“天子把后事托给我?”刘备一时有点惊慌。
说实在的,天子跟刘备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可他却一反常态,对刘备推心置腹,极其信任,让刘备都感怀莫名。
现在居然要把后事拖给我?
这特么……
不是在做梦吧?
·
雒阳的雪已经纷纷落下。
威严的皇宫里充满了一片肃杀,所有人的脚步匆匆,生怕自己稍微落后就被重重厄运缠绕无法脱出。
整个雒阳城都知道大汉的天子身体有恙,却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人知道,天子的病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王允是这少数人之一。
对天子的病,他甚至比天子身边的贴身近臣张让还清楚。
“哇!”
躺在榻上的年轻天子歪头,往地上的铜盆里吐了一口鲜血。
王允静静地看着天子,表情肃穆冷静,并没有因为天子病情急转直下而慌了手脚。
天子用雪白的丝衣擦了擦嘴角,颇有些难堪地苦笑了一下,道:
“我这副模样,是不是毫无天子的威严?”
王允静静地摇了摇头,温言道:
“天子就是天子,不管什么模样,都威严深重。”
天子呵呵一笑,疲惫地大字型躺开,看着房顶,幽幽的道:
“一切都计算好了,太平道重创了那些清流豪族,
再过些时日,这四周权柄终究能回到我大汉的掌握中……”
王允静静地看着天子,一言不发。
天子嘿了一声,道:
“恩师,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我的这个主意。
但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年轻的天子把头转向王允,认真地道:
“我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就是想不辜负天人赠书,用自己的本事让大汉更好。
可没想到,这人算终究是比不上天算,我这身子终究不能撑到那一天了。”
天子用刘氏宗族打压世族的手段,王允一直不是很看好。
人的五根手指都不一样长短,更别说这些汉家的亲戚,
他一直认为州牧才是天下大乱的祸乱,可天子一意孤行,王允也只好任由他去,
这些年来,他一直利用出身同族的王越跟天子保持着秘密的联系,帮天子出谋划策,稳稳掌握着汉家这艘大船的前进,
可王越莫名惨死,王允被迫从幕后走向台前,
很快,天子的身体也急转直下,王允隐隐能感觉到,这是那些曾经同伴的手段,
可现在,他必须摆出一副波澜不惊,智珠在握的姿态。
多年师徒情谊,这个素来疑心重重的天子对自己这个阴影中的师父却无条件信任,这让王允深感惭愧。
“可惜,可惜,若是老天能再给我几年时光便好了,
嘿,现在何进应该开心的紧吧?”
王允是唯一知道天子扶起大将军何进意图的人。
他谦恭地道:“何进素来轻狂不法,自从当了大将军,更是肆无忌惮。
力行社果然已经找上了他,现在……最后一击的机会终于来了。”
“是吗?”
听见何进不法,天子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欢畅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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