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对啊,她的爱情,就是高邑替她求来的。就是,求来的,高邑,求来的。
这认知,使她发疯,更使她羞愧,她甚至想,立刻,找个缝隙躲起来,像老鼠一样,胆小的缩进墙角,再不出来,只任黑暗笼罩身躯。可这一刻,她还不能。
于是,转身,握紧拳头:“既然如此,今后,便不劳烦你继续施舍了。”话罢,毅然离去。
也许,这就是她最后的自尊了吧。她想。
走下楼梯时,正好有风缓缓吹来,似白纱温柔地抚过面庞。心内却隐隐作痛起来,她清醒着,竟不知如何是好。
暂不论,这段不伦不类的爱情,是该埋葬还是该舍弃,他们之间十几年来的友情又该如何处置?难道,真的再不相见吗?又或者,在心底种上仇恨吗?可,有什么仇恨的呢,他不是,也过得痛苦不堪,狼狈不已吗?在这一段感情里,就没有谁是幸福的,更没有谁,是完好的。若是,真正追溯起来,甚至可以归结为,是因为她,因为她对他的执念,才导致了他们之间的悲剧,不,还要再加上高邑对她的爱。那个傻傻的高邑啊,真的以为,这样做,段然就能给她幸福吗?
高申奔跑起来,想要甩开这一切的不愉快。却不知,从哪个瞬间开始,眼泪早已成串。
穿过墨色天幕下汹涌的人群时,她想起段然第一次牵她的手,那时,她的手热热的,他的,却凉凉的。
路过公园沁人四溢的花丛时,她想起段然第一次对她眯起的眼,他说,这花真香,你说呢?
奔跑在午夜狂乱喧嚣的街头时,她想起段然,微皱的眉头,冷清的神色,他说,我终究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叱…刹…伴着汽车的紧急刹车声,砰…她的身体轰然倒地。
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触目惊心的殷红漫出体内,模糊了她的神识。她勾动手指,想要动一动,却没有成功,眼睛越发疲劳,感觉无法支撑,终于,缓缓地合上了眼,就这么平静又倔强地倒在血泊中。
听不见,又好像有人在呼唤着。
那人说,妹,你过来看,我们养的小乌龟长大了耶。
拿,这个布娃娃给你吧,我玩积木就好了。
申,不要哭了,爸爸应该一会就回来了,我给你唱支歌吧。
是高邑。那么,高邑呢?她怎么想,她也喜欢段然吗?
没来得及问,也没想起问。
她,真是笨,怎么能忘记呢。
***
“喂”“高申”“高申”……低沉的喊声中,她迷迷瞪瞪睁开眼,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正站在她面前,那人穿着黑色西服,上臂处鼓鼓囔囔的,看起来有些紧绷。
这人她有印象,很久之前她见过几次,和她一样,也是保镖,但叫什么,她忘记了。
那人仍在继续说话:“已经凌晨3点了,到我们了。”
她有一刻的迟疑,嗯,怎么回事?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语气已有几分不耐,接着边往外走,边嘟囔道:“女人就是麻烦。”声音虽然不大,但仍清清楚楚地,传入她耳中。
职业惯性使然,她立即翻坐起来,打量起这个房间。屋内摆设简单,电视挂在对面的墙壁上,下边是个柜子,旁边便是卫生间,喏,原来是宾馆。
低头看一眼自己,长裤未脱,衬衫未卷,立即下床,穿上鞋,在卫生间前面的衣架上拿起衣服,匆匆披上,紧随前面那人,出了房间。
那人走的飞快,不久便穿过长廊,停在了一处房门口,门口仍有两人背手站着,皆是黑色西服,神色威严。
那两人朝他们点点头,接着,对视一眼,转身走了。
彪形大汉上前,背手站在了门左边,高申会意,立即站到门右边。
她还在云里雾里,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刚刚不是出了车祸吗?怎么这功夫竟到了这里。正扭头想要问问站在身边的人,昏暗中,却看见一团黑影遽然而至。
来人身手敏捷,手中闪着寒光的尖刀,正全速朝他们刺来。
高申马上推开身边之人,一个跨步,冲到那人身侧,一把抓住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尖刀正要落地,那人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的朝她脸部呼去,为了避开这一拳,高申只好松手,闪退到那人身后,脚下却未停顿,立即踢向那人胯间,那人未及反应,被她正正当当踹了一脚,踉跄着几欲倒地。
这时,刚刚叫醒她的彪形大汉终于反应过来,窜到那人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高申立即上前,三下五除二,抢下了那人手中的尖刀,紧紧握在手里,冷气森森的刀光,将她的脸映得特别白,而她原本零散的短发,此刻却柔顺地贴上额际。
无人能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已悉数被墙角的摄像头捕捉下来,尽收眼底,清晰传神。
而摄像头那边,有人卷起嘴角,笑眯眯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