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旦南部圣火之洞
伊齐基尔看着小女孩漂亮的眼睛。她紧张地朝他笑笑,他也朝她笑了笑“放松点,我的孩子,”他一边拿起古老的刀锋锐利的匕首一边小声地说“很快就好了。”
他拉过她的右臂,将它放在圣火上锡镴碗的上面。他轻轻地将她的仪式长袍袖子推到胳膊肘以上,露出她的小臂。接着,他十分小心地用仪式短刀的锋尖在她的皮肉上来回移动,以增加她的皮肤对钢刀的感觉。冰凉的刀锋触到她皮肤时,他感觉到她的胳膊僵硬起来。他停了一会儿,然后熟练地一下子刺进肉里。这时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但她咬着嘴唇,竭力控制住自己,所以除了她的眼神以外,别人觉察不出她的痛苦。线一样的红色切口到三英寸长时,他提起刀,横着划了一刀,形成一个十字。第二刀完成后他将刀放回到桌上锡镴碗的旁边。接下来他扭过她的胳膊将伤口朝下。他轻轻挤压她的小臂直到血开始往碗里滴。他数了八滴暗红的宝贵血滴,过了一会儿血开始凝成块。已足够了。
他用左手食指在红宝石颜色的液体里蘸了蘸,然后在她光滑的前额上画了一个十字。
“你的血就是他的血,”他庄严地说“你的身体就是他的身体。”
她的声音激动地颤抖着“我将血肉奉献给他,所以他能够拯救我的灵魂。”
他鼓励地点点头“愿他得到拯救。”
她现在放松些了,朝他笑笑“他才能拯救正义的人们。”圣地新入会成员的地方首领哈达德修士为她涂上了促进结疤的油膏,然后这位兄弟会的最新成员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坐在大桌子周围的其他十九名新会员和站在山洞后面见证这次仪式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圣洞里回响着一片叹息声。第一个放血仪式总是最让人紧张的。
伊齐基尔欢迎下一名加入兄弟会的成员。这是一位来自耶路撒冷的年青人。伊齐基尔让他把胳膊放在碗上。神父一边给他放血,一边想着这十二名男子和八名女子穿着白色的袍子多好看。一群将兄弟会延续到将来的优秀青年。这些人当中的大多数是现任修士的孩子,或者是从小就受到密切关注的亲密朋友。大约二十名这些人的亲戚和监护人站在圣洞的后面,见证这次仪式。毫无疑问他们想起了自己当年入会的那一天。
第二名新成员从桌边站起身,走到前面伸出胳膊时,伊齐基尔德拉克罗瓦回想起自己十八岁时父亲把他从大马士革的家里带到这儿的情形。他想起作为内圈成员的父亲对自己的期望,想起他放在自己肩上的重任。早在那时候,伊齐基尔就接受训练,准备将来有一天成为领袖。
那时候只有男人才能正式加入兄弟会,但那时的放血仪式比现在的规模大,有六十名或更多的新会员参加。如今的年轻人缺乏纪律和奉献精神。能够完全献身于兄弟会的人越来越少了。
虽然如此,他仍然花了两个小时解释兄弟会的法规,提醒新会员兄弟会的历史及首要使命。还向他们讲了各人的责任;怎样在他们各自选择的领域取得适当的成就来为组织做出最好的服务。他们知道已经有修士和修女被安置到世界各地的重要教堂、银行、医院、军队、警察和传媒机构的高级岗位上。所有人都在观察、等待;随时准备响应兄弟会的召唤,最终响应他们新救世主的召唤。
伊齐基尔和其他内圈成员没有告诉他们的惟一事情就是第二使命。这件事从来就只有六名内圈成员和两名执行人知道。
现在站在伊齐基尔面前的这个女孩使他想起了小时候的玛利亚贝娜瑞亚克,他一直没有得到的女儿。从第一次见到她那双迷人的眼睛他就知道玛利亚是个特别的孩子。克里曼莎怀有恶意地告诉他玛利亚是个爱撒谎的孩子后,他更坚信玛利亚是以某种方式被上帝选中的人。她还不到八岁时说的那些事可能是一个孤独孩子的幻想。就连玛利亚自己长大以后也这样认为,说她记不得那些事了。难以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编造得出这样的谎言。但至少这显示出她的想像力是多么丰富。
伊齐基尔用刀子在眼前的女孩手臂上划了十字,不动感情地看着她忍住快要涌出的眼泪。玛利亚在放血时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刀锋划破她手臂的时候她怀着不加掩饰的自豪感高兴地看着他,现在他后悔和她争论。他预料到如果她知道与卡特的交易她会做出过激反应的。但伯纳德修士连发几封信去她都置之不理,也出乎他的意料。这不像她的作派。
伊齐基尔自我安慰地想,虽然她的观点偏激,但她终究是忠诚于他和兄弟会的。他肯定她很快会和他联系,到那时他和伯纳德再决定如何安排她。
下一个举行放血仪式的是一位来自贝鲁特的年轻人。伊齐基尔在为他做准备时,思绪转到了卡特博士身上。科学家上次来送还样品的时候,告诉他们发现了三个稀有基因,所有圈内成员都非常兴奋。现在他们只需等待卡特博士与他们联系,告诉他们寻找相同基因者的进展情况。据赫利克斯说,只要任何一个dna数据库里有这样的人存在,在几个星期内,也许几天内他们就会知道。伊齐基尔感到一阵强烈的兴奋,他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稳住双手,在年青人的手臂上划了一个十字。
其余的放血仪式花去不到一个小时。整个仪式过程中,他想着他们有可能,很有可能已经接近成功;预言即将实现,他就要完成自己的义务和责任了。他放任自己陶醉在喜悦中。
直到开始发表总结性讲话时他才注意到伯纳德在后面向他做手势。他看见赫利克斯也在招手,浑身涌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他们一定得到了消息。他很快结束了讲话,把仪式交给哈达德负责。
在隔壁的一个山洞,他与两位资深的修士挤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那么,我们从卡特那儿得到了消息?”他问道“他找到救世主了吗?”
伯纳德担心地看了赫利克斯一眼,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没有,神父。不是这么回事。这消息与复仇者关系更大些。”
“玛利亚?你们找到她了?她在哪儿?”
“我们没找到她,”伯纳德平静地说“联邦调查局找到了她。”
“什么?”伊齐基尔的兴奋感消失了。
赫利克斯说:“根据我们的情报,似乎是她企图杀死科学家。但他的一个同事阻止了她。玛利亚被捕了。”
“被捕了?”
“她被认出是‘传道士’,”赫利克斯接着说道“因为有大量不利于她的证据,她在几周内,甚至几天内就会被审判。如果她被判有罪,很快就会被处决。毫无疑问她是有罪的。”
“问题是,我们对于她该采取什么行动?”伯纳德说。
赫利克斯顿了一下。“能相信她不会出卖我们吗?有没有必要让她别开口?”
“她当然不会出卖我们,”伯纳德反驳道“我们训练了她。不管她有多少弱点,背叛可不是其中一条。”
“我同意。”伊齐基尔说。
赫利克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请恕我冒昧,神父,你说她不会违反你的命令去追杀科学家,这一点你可是判断错了。”
伊齐基尔德拉克罗瓦转身正视着他的首要使命执行人“赫利克斯修士,你不了解玛利亚。她违抗命令是因为她确信要做的事是对的。也许她的热情过高了,甚至太顽固了。但把我们出卖给当局这样的事她是不可能做的,她会保持对我们的忠诚,接受惩罚。”
赫利克斯耸耸肩:“那么我们可以忘掉玛利亚?把注意力集中在卡特博士身上?”
伊齐基尔不愿意看到他们这样相互冲突。他个人为玛利亚感到很难过,但更重要的是兄弟会失去了做事效率最高的正义处决执行人。至少卡特博士没有被杀,那样的话两个使命都会受到妨碍。他对赫利克斯点点头“是的,只好让美国司法机关来处置玛利亚,我们集中精力注视着卡特。但是,假如他不能给我们找到基因相同的人,我会亲自安排娥摩拉结果了他,还有所有与迦拿计划有关的人。”
四天后波士顿天才所医院区
汤姆站在天才所医院区,面前的病人档案翻开着,他感觉非常好。就连扎着绷带的伤手的疼痛也不那么难忍了。据昨天卡琳坦纳跟他讲的情况,联邦调查局有大量关于“传道士”的证据“传道士”在几个月内就会做她一生中最后的一次布道——对着死刑执行官。
事情终于按照他的意愿发展了。杀害他妻子的凶手将受到法律制裁。在数据库里找到了相同基因。读了与基督有相同基因的印第安人阿尔普亚那的材料,他感到很受鼓舞。这人已去世,他的dna也许不比原有的拿撒勒基因更有用处,但至少有证据表明他具有治病的能力,所有这些给他的徒劳之举增添了一些重要性和合理性。最重要的是,汉克波兰斯基看起来正在恢复。
“嗯,医生,”年轻人挺直腰板坐在床上,问道“我的情况怎么样?”
汉克与短短几个月前相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那时的他面无血色,眼窝深陷,刚刚开始接受基因疗法。劳伦斯护士站在他旁边,检查着他胳膊上的静脉滴注。一滴一滴的液体来自旁边架子上挂着的红色输液包。
“看起来很好,汉克。”汤姆终于说。
“是呀,我感觉好多了。”
汤姆看着病历,笑了笑。事情确实进展良好。他抽出一张x光片,指给汉克看“你肺部的原生肿瘤已停止生长,甚至在变小。三个转移瘤已全部死亡。”
“这么说百分之十五的赌注开始赢了?”
“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的,汉克。但我们仍然要密切注意你的情况。几年内你的肿瘤不会完全消失。不过情况肯定在好转。”
汉克大声笑起来“这不是开玩笑。我还活着,是不是?我同意这肯定是一个好转。”
汤姆笑了笑,但没再说什么。汉克已不在死亡的门槛边,但即使现在的情况有了根本性转变,这年轻人生存的可能性很大,他还没有离开等待死亡的房问。他向汉克说了再见,回头往另一个方向走。他在给别的病人做检查时,想到了迦拿计划,放任自己做一次难得的、令人晕眩的想像。如果能让基因起作用,那么他们也许能挽救世界上每一个汉克波兰斯基和霍利的生命,他转身看着其他病床,想像着床上的病人都已恢复健康。他想像这间病房关了门,原因很简单,因为不再有病人了。
要是贾斯明弄清在“黑洞”找到的相同基因主人的身份就好了。他希望巴黎数据库的那个相同基因有一个表明身份的姓名或头衔,而不仅仅是一个编号6699784。他还希望贾斯明当时能拷下整个基因组,而不仅仅是与拿撒勒基因相同的那部分序列。那样的话他们就能运用基因精灵软件来复制那个人的外貌了。
虽然如此,他至少知道有一个活着的人拥有与基督相同的基因,并且知道在哪个数据库里。贾斯明再次闯入“黑洞”找到那编号后面的名字,只是个时间问题。兄弟会的救世主,也是霍利的救星的名字。
“汤姆?”
他转过脸来,看到阿列克斯朝他走来。突然他的好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父亲还没说出第二个词,汤姆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消息。阿列克斯今天带霍利去马萨诸塞中心医院去做脑部扫描的。他拉长的脸很明显地告诉他检查结果是阳性。尽管汤姆知道丹的预言会变成现实,但这个预言如此准确,真的成为实实在在的事实,还是令他感到震惊。
那天晚上霍利看了报纸上关于“传道士”被抓的报道,对汤姆说爸爸和教母成了英雄,真是太棒了。就在这时,很随便地,她第一次提到她感到头疼、头晕。她说虽然现在她已不再玩电脑了,可是头仍然疼。他听她说完,什么也没说,然后给她两片止疼药。
在这之前,汤姆检查过女儿脑部扫描上出现的阴影。他发现霍利的癌不但已经开始,而且正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现在更加迫切需要贾斯明弄清那个相同基因者的姓名。但不管迎拿计划的结果如何,何时能有结果,霍利是等不及了。现在重要的是要告诉霍利她的情况,以及需要做些什么来帮助她。他曾经无数次给重病人透露情况。他总是怀着同情与人道主义希望能治好他们。但是,跟自己的宝贝女儿谈她的病情可不是一回事,他再次希望奥利维亚能在身边给他帮助。
第二天早饭后他与女儿在花园散步。这是四月中旬的一个晴朗的春日早晨,草坪上的露珠还没有消失。去年秋天奥利维亚种下的花球开得正盛,一团团一簇簇的红花和黄花。空气很新鲜,散发春生命与春天的气息。
草坪的另一头,花匠在侍弄玫瑰花丛,他头上戴着褪了色的波士顿棒球队帽。他停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朝他们笑笑。
“早。”
“早,特德。”霍利和汤姆齐声说。
特德已退休多年,他每周一次来这里帮助奥利维亚种植花草将近七年了,但自从奥利维亚死后,他经常过来,独自实施他和奥利维亚曾一起讨论过的播种花籽的计划。汤姆好几次提出按他的工作时间付工资给他,但他一概拒绝。他总是摘下帽子,挠挠花白的短发,郁郁地笑笑说:“谢谢你,卡特博士,但我这把年纪也没什么别的什么事可做。这也是我接近奥利维亚的方式,你懂吗?”
汤姆真的能理解他。他也知道,这个失去妻子的孤老头也喜欢与妻子相伴的。
汤姆拉着霍利的手,和她一起向花园的另一头走去,她肥大的牛仔裤的裤脚都被露水打湿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头疼吗,霍利?”汤姆问。
她脚上的光辉牌运动鞋踢着潮湿的草坪“不是因为电脑吗?”
“不是,霍利,不是的。”
她抬起脸看着他,蹙着眉头在思考。他见过这样的表情。“那是因为什么呢?”
汤姆停下了脚步,在她身边的草地上蹲了下来。这时霍利的淡褐色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对她笑了笑“首先,霍利,不要害怕。我们会让你不再头疼,你会好的。你懂吗?”
“我懂,爸爸。”她回答的时候声音很平静。她看着他的大眼睛充满绝对的信任,让他感到揪心。
“你还记得昨天爷爷带你去做的检查吗?”
“嗯,记得。”
“你知道,那是扫描,用来检查我们脑袋里是不是一切正常。嗯,这次检查你和以往一样正常。只是有一个小肿块。”
霍利不解地皱着眉头“肿块?”
“是的。你还记得那次我在爷爷家把头撞在贮藏室门框上,头上长了一个大包?”
一丝微笑“妈妈叫你圆锥头的?”
汤姆假装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你们都这么叫我。”
霍利咧开了嘴“不,爷爷叫你犀牛脑壳。”
“不管怎么说,你的肿块比较特殊,因为它在里面。我的肿块疼是因为它像一个大伤痕。你的肿块也疼是因为它压迫你的大脑。这样你有时就会头痛,感觉恶心头晕。”
霍利皱起眉,慢慢地点点头“我怎么会有这个的?”
“嗯,我有肿块是我的过错,因为我把脑袋撞在门框顶上。但你有肿块却一点都不怪你。你的运气不太好,你脑袋里的一些细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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