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头痛欲裂,知道另一个人快要夺回掌控权,他有些狂乱了。眼底隐隐萦着一抹赤红,上前捉她的手腕,力道蛮横,箍得她手腕发青,“阿九,你喜欢的怎么会是他,从始至终都该是我才对!”
她吃痛,心头没由来地一阵慌乱,咬紧了下唇奋力甩手,边挣边道:“你弄痛我了,快放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放开!”
这时候的挣扎无异于火上浇油,他笑起来,夹杂几丝自嘲的意味,“你很嫌恶我么?那不如将我当做他如何?就如你所说,原本我们就是同一个人,你与他再亲密的事都做过,多这么一件也无妨吧!”说完将她拉近怀里来,俯身便要去吻她的唇。
阿九心头慌乱不已,挣扎着躲避。然而他的唇欺上来,像一场狂风暴雨,啃咬她的唇瓣,痛得她皱起眉,口里溢出破碎的嘤咛。两个吻相距不过片刻,却是真正的天差地别。真是个疯子,脑子有毛病还是怎么,之前还柔情蜜意,陡然便成了这副凶恶的样子!
她感到委屈,抬起双臂用力推搡他,最后逼急了,居然狠狠一巴掌掴在那如玉的左颊上。
清脆的声响平地乍起,波浪滔天的湖面重又归于死寂。
谢景臣平静下来,阖着眸子一阵沉默,良久才睁开眼,望向阿九。云层翻涌过来遮住了大半月光,她就站在不远处,广袖底下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木木地看着他,白皙的小脸上神色惊惶。
他感到心疼,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眸子上。近日以来,情况愈发地不受控制,那人方才又现身了,还对她做出了那样出格的举动。神智是清醒的,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走过去,伸出双手想揽抱她,却被她一个侧身躲开了。
心头突然空荡荡的,像缺失了一块东西。他皱起眉,尽量使语气听上去柔和,道:“方才吓到你了?”说着又对她伸出双臂,轻声道:“到我这儿来。”
阿九还是没有动,仍旧一脸怪异地望着他。从前就觉得他难以捉摸,经过方才那一出,她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这个人了。人活在世上总会戴着面具,可谢景臣一人便有千张面目,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不过来,他只好轻叹一声自己过去。伸出双手搂她的肩,试探着将她嵌进怀里来。这回她没有再反抗,却也没有回应,垂着双手倚在他胸前,不言不语。他轻拍她的背脊,沿着发丝缓缓抚过,沉声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对你隐瞒的了。你如今该相信,过去并不是我成心戏弄你。”
脑子里是一团乱麻,让人无法思考。她觉得不开心,噘着嘴口里哼哼两声,怏怏道:“由不得人近身,动不动就变成另外一个人,谢大人身上的怪毛病还真是多!”
他听了不以为意,垂下眸子看她,眉目间神色坦荡:“我自幼在毒物堆里长大,修习蛊术二十来年,留下的毛病倒确实不少。”
原来是练蛊落下的病根,这倒是令人唏嘘了,只听说修道之人五弊三缺,没想到练蛊术的人也差不离。阿九口里闷闷地道个哦,仰起小脸看他,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皱眉道:“怪可怜的呐……”
他也挺配合,闻言怅然地叹口气,一面牵着她往前走一面颔首,“的确,我也觉得自己可怜。满朝文武中,与我岁数相近的都有了家室,孩子都遍地跑了。”话音落地,带着几分伤春悲秋的意味,他稍稍一顿,侧目审度她脸色,缓缓道,“不过也不是不治之症,只是懒得费神费力,真要治愈可能也不难吧。”
这番话真是古怪,前后有什么关联吗?她琢磨了好半晌,终于隐约明白过来,因转过头看他,眉头皱得紧紧的,歪着脖子道:“大人觉得自己娶不到老婆,所以想将不由人近身的毛病治好么?”
他点头,顿住步子替她戴傩婆面具。双手绕过去,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拂过小巧的耳垂,专心致志地系绳结。她个子矮,脑袋整个埋在他胸膛上,声音从面具后头传出来,嗡哝的,语气却有些怪诞:“大人不是说喜欢我么?我能与你近身就好了啊,其实也不是一定要治好吧!”
半晌没有回应,埋着头,又看不见他的表情,她有些着急,忽然听见他胸腔里头轰隆隆地闷响,登时气愤不已,推了他一把道:“我说错了么?有什么好笑的?”
抬头看时他已经戴好了青面獠牙的钟馗傩面,脸上的神态尽掩去了,只听见他说没有,语调柔缓,“你说得极是,并不一定要治好。”
这才对嘛。阿九满意地颔首,同他手牵着手往前踱步,眸子一扫,这才发现他正带着她往市集去。她皱起眉,伸手拽他的袖子,口里道:“大人不喜欢人多,市集上最热闹,为什么要过去?”,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顶,缓缓道:“这个时候不比方才,半数人潮都散了,我陪你去放河灯许愿。”
从巷道里绕出来,仍旧是一派的火树银花张灯结彩。花灯会已近尾梢,之前那番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盛况去不复返,然而街上仍旧有戴傩面的行人,或男或女,持红线提花灯,在灯火煌煌中穿行而过。
阿九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而处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免受到感染。过去的十几年都暗无天日,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缤纷斑斓,她由他拉着往前走,不时往四处张望,忽然头顶上方巨响传来,原来是一朵极尽绚烂的烟火绽了开,照亮了半边黑夜。
一行戴面具的小孩子从她身旁跑过去,成群结队,人手一支冰糖葫芦,清脆的笑声荡染开,如风动银铃。她唇角弯了弯,目光追着那些小小的身影过去,愈行愈远,最后转过一个街角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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