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太后真的对自己下了毒?阿九微怔,转念又觉得不可能,因疑惑道:“钰浅,依你看,太后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若是装的,如何能瞒天过海骗过一众太医?”
钰浅也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搀着她的手臂绕过一个拐角,口里说:“不光殿下想不明白,奴婢也觉得怪诞。奴婢以前有位师傅,同慈宁宫的秦嬷嬷相熟,听说,太后她……”
话说到一半儿戛然而止,阿九往她侧目,蹙眉道:“太后怎么了?”
钰浅迟疑了一阵儿,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探首凑近阿九的耳畔,低声道:“听说,当年太后还是坤极时,曾与宫中一位乐师来往密切,那乐师是苗疆人,精通蛊术……殿下您说,太后是不是也会蛊术?”
阿九心头一沉,半眯了眸子沉吟道:“蛊术……又是蛊术。”
谢景臣也精晓驭蛊之术,之前便听闻,太后极为器重丞相,二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她细细思索,又问:“苗疆来的宫中乐师……那乐师如今可还在宫中?”
钰浅摇头,“听师傅说,那乐师早在二十五年前便死了。”
“死了?”她诧异地瞪大眼,“怎么死的?”
“听说死得蹊跷,无端端的便暴毙了。”风大起来,钰浅轻声叹口气,结果金玉递过来的披风搭在帝姬肩头,“一个乐师,不是什么要紧人物,自然没人放在心头。宫中主子不上心,当奴才的更不可能追根究底了。”
她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点头,“我省得了。”
金玉在边儿上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歪着头道:“殿下可真奇怪,这会儿您是腹背受敌,竟然还有闲心去打听几十年前的事?死了二十五年的人了,和您半点干系都没有嘛,关心这个做什么?”
小丫头片子心思浅,说话做事也全不经脑子,哪里知道阿九在琢磨什么。一个苗疆来的乐师,死因不明,二十五年前谢景臣将将出生,也是个苗人……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她愈想愈觉得离奇,蹙眉道:“太后没由来地要杀我,怎么是没关系呢?”
兵家里头常说知己知彼,不弄清前因后果,她岂不成了冤大头?若是一个不慎丢了性命,将来阎王殿上,恐怕想投胎都难!阿九忖了忖,觉得其中缘由十有八|九同谢景臣有关,可想明白了这一层又能怎么办呢,直接找谢景臣去问么?他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么?
钰浅审度她脸色,抚她的肩宽慰道:“殿下莫忧愁,等丞相入了宫,同他好好说道说道。太后的确居心叵测,可谢大人无所不能,有他为您筹谋,您也没什么可怕的。”
金玉听了不住地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凭您和大人的关系,要他帮你招架太后,还不就一句话的事儿么!”
平白无故的,怎么又绕到这桩事上头了?阿九双颊发热,抬起双手摸两腮,心头暗觉懊恼。她明明是冷静淡定的性子,可不知怎么的,但凡碰上同那丞相有关的事,整个人都像脱胎换骨似的,变得呆呆傻傻了。
她气鼓鼓的,佯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道:“一句话的事儿?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大人和我的关系?他和我什么关系,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什么都能往那上头扯,烦不烦哪!”xin鲜电。子、shu整,理
三个姑娘正说着话,前方长廊下却迎面走来一行人。身后一例是抱拂尘的司礼监内侍,打头的男人身量极高,戴圆帽,着曳撒,兽首面具挡去大半张脸,却是多日未见的掌印大太监赵宣。
赵宣,赵宣……阿九咂弄这个名字,忽然觉得有些滑稽。真正的赵宣不知多久前便死了,眼前这个人顶替了这个名字,顶替了这个身份,他哪里是司礼监掌印,分明是大戏班子里拈粉拿腔的春意笑。
高程熹昏庸归昏庸,心眼子也不是全没有的。君王枕畔不容他人酣睡,这一点无关乎昏君明君。朝廷设立东缉事厂,为的便是从丞相手中均走部分权势。然而眼下的情形却很可笑,谢景臣先下手为强,杀了赵宣,将自己的耳目堂而皇之送入了紫禁城。若被皇帝知道,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迷蒙的雨水间或伴着惊雷,一切的生机都偃旗息鼓,苍茫的天地呈现出灰暗的意味。仿佛是掐灭了夜色中的烛光,大千世界都被囫囵吞没进去,没入黑暗,没入绝望。
疾步而来,雷厉风行。视野中映入一个身影,清丽柔婉,春意笑抬眼一望,认出是碎华轩的欣和帝姬,当即顿了步子,对揖起双手朝她鞠礼,恭谨道:“奴才恭请帝姬万福玉安。”
阿九一笑,眉眼间清朗若风,上前几步请他平身,目光在他的身上细细打量:“多时不见,赵公公别来无恙。”
春意笑仍旧低垂着眉目,言辞间甚是恭敬,“乞巧节将近,宫中事宜繁杂,奴才没能到碎华轩给帝姬请安,还望殿下恕罪。”
她伸手拢了拢耳际的碎发,缓缓说:“我没有责怪公公的意思,公公成日为宫中的主子劳心伤神已经很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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