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也好。反正都湿了,不如一起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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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失而复得,合宫上下总算长舒一口气。皇后的大丧已经行了十日,转眼入秋,紫禁城里的树木都黄了叶子,人走在长街上,能闻到浓郁得有些甜腻的桂花香。天清气朗,北方的初秋,风中已经夹杂了几丝轻微的凉意,吹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到半空,最后落下来,再度归入泥土。
日子一天天过,不仅要过好,还要过得风生水起。王朝的命运照样往前推进,省亲的良妃总算回了宫,一别短短数日,宫中却已经历了太多的变故。
听说帝姬曾被人劫走,良妃吓得魂飞魄散,连喝口水的功夫也没耽搁便赶去了碎华轩,同阿九家长里短地拉,之后便换了衣裳往奉先殿守灵。
阿九立在门前恭送,迎着微风朝前看,遥遥便望见前方走过来一行人。前头的宫女太监不说,后面的女子宫装锦绣腹部微隆,是容昭仪。
她含笑上前,朝容盈俯身见礼,恭谨道,“儿臣给容母妃请安。”
容盈勾了勾唇,伸手扶她道,“帝姬不必多礼。前些日子帝姬遭人劫持,本宫一直都想来看你,只可惜身子不便利,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人前做戏,两个都是好手,你来我往关切寒暄。既然来探视,两手空空是不行的,昭仪带上了厚礼,笑盈盈道,“这是番邦上贡的圣果,微甜甘美,快给帝姬送进去。”
阿九不住地道谢,侧目一个眼神,钰浅立时上前将东西接过来。两人携手往屋里走,忽地,容盈目光闪烁,朝金玉同钰浅瞄了一眼。阿九心领神会,因笑道,“她们都是我的心腹,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容盈缓缓点头,这才压着声儿道,“大家近日身体抱恙,连着三天不曾朝视了,这事儿你知道么?”
三日不曾朝视,可见这病还不轻!阿九诧异地啊了一声,四下张望一眼方道,“不知道,抱恙?得的什么病?”边说边牵着她在玫瑰椅上坐下来。
容盈摇头,面上的神情有些困顿,“不大清楚。太医所对外称是风寒,可昨日我去探视时端详过,似乎不像风寒。”
阿九在她旁边坐下来,道:“不是风寒?那是什么病?”
“我看不出来,”容盈蹙了蹙眉,“只是听乾清宫的奴才说,万岁爷近来魔怔得很,有些像撞邪。”
撞邪?这两个字从她口里蹦出来,仿佛在殿里吹起了一阵阴风。金玉只觉得浑身没由来地发冷,搓了搓手臂道:“娘娘可别吓唬奴婢。皇后正行大丧,大家又撞邪,这宫里还有没有安生日子了?”
容盈扶着肚子叹一口气,幽幽道,“听苏公公说,大家这几日来每天夜里都会梦到皇后的阴灵,不堪其扰,这才病倒在床。”说着稍停,换上副阴森森的神态,说:“难道是皇后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阿九在心头翻了个白眼,恐怕是有人故弄玄虚才是真的吧!皇帝这病症,若非是真的撞邪,那就只能是被人下了蛊。谢景臣是蛊术里的大拿,之前能这样除掉皇后,这回也是他在装神弄鬼吧!
只是为什么呢?她感到困惑,正百思不解,忽然听见钰浅道,“若真是皇后阴魂不散纠缠大家,那可就不妙了。”
阿九抬眼看她,“此话怎讲?”
“殿下,您想想看,大家是真龙天子,寻常鬼怪怎么敢近身呢?皇后娘娘若能夜夜如梦叨扰陛下,必是成了道行高深的恶鬼。咱们大凉朝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甍逝的坤极纠缠天子,大逆不道,便是死了也要治罪。”钰浅幽幽地嗟叹,“一切还得看万岁爷怎么发落了,轻的能让皇后安安生生地走完最后一程,下葬之时只能葬入妃陵,封号谥词更是别指望。重的还会连累欣荣帝姬,没准儿这辈子都得在道观里做姑子了。”
金玉在一旁听得直拍手叫好,兴冲冲道,“那敢情好啊!那个帝姬一肚子坏水儿,送到佛门去好好恕罪也不是坏事,省得成天祸害人!”
钰浅皱眉,伸手狠狠在那丫头胳膊上拧了一把,“口上没遮没掩的,你这毛病这辈子都治不好了么!也幸亏是跟着殿下,换了别的主子,早把你这蹄子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金玉吃痛,捂着手臂哎哟了一声,“姑姑下手总这么狠,手臂都给我拧断了!”
两个丫头还在那儿吵吵闹闹,容盈看了看天色徐徐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帝姬休息了,改日再来看你。”
阿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闻言连忙送她出门,道,“你身子不方便,今后有什么事要说,派人来知会一声,我会亲自登门的。”
“呆在宫里便禁不住要胡思乱想,还不如多出来走走,看看树看看花儿,也好证明自己还活着。”容盈微微一笑,扶了宫人的手旋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