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严重,青荷不愿多说,你也不用问。”李氏提点说:“姐妹间照常处着,不过她病仍未利落,你隔上三两天去探下,其他无需管的。”
她有个优点,好奇心不重,不做那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事儿,自然抿嘴应了。李氏看在眼里难免感慨,多好的姑娘,一点就透,自小没让人费过心,怎的婚事如此多舛?
“七妹要点炮竹么?”顾明宏自外头拎来满满一篮炮仗,单个的连响的应有尽有。
李氏回过神数落他:“你们玩倒罢了,怎的还蹿腾你妹子?”
“母亲多虑,这均是些动静小的,不打紧。”顾明宏将篮子一放,笑看着顾青竹:“况且七妹向来最喜欢,年年比明宗点的还要多。”
顾青竹可不避讳,几步跑过去,脚下踩着积雪嘎吱嘎吱作响:“四哥最了解我,我自己挑些个放。”说完顿了身子,抬手拨两下,拿了五个小指粗细的,两个大响的,还有挂红纸鞭炮。
那阵仗吓的明宗明元他们都退后好几步。
“长姐胆子愈发大了。”顾明卓怕炮仗,咬着嘴半天才吐了句。
如今闺秀们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骑马、跳舞、雕刻等技艺也能学,别人骑马讲究慢跑,有个意思罢了,主要突的是气质,可顾青竹却学出境界,放开了跑,连顾明宏都不定能追上她。人前娴静,在家她却不顾虑,就拿点炮竹来讲,翻遍汴梁城兴许都找不到第二人。
除夕驱晦,各家各户炮声陆续响起,顾青竹捏着扔了几个短炮,然后将鞭炮绑在竹竿子上,顾明
宏毛遂自荐撑杆子,她上前用指尖将炮捻儿捋直,点起来后笑着喊了句:“岁岁平安!”
长鞭足足有两三百响,震的人耳朵嗡嗡不停,众人过了瘾便回去一同守岁,临近午夜,厨房做好馎飥端上来,每人一小碗,连汤带水吃的热热乎乎,这一年算是安安稳稳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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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最是累人。
自初一起府中来往客人不断,初二几位出嫁的姑娘女婿回门,初三开祠堂祭奠,后面顾青竹随李氏拜访了几家世交,好容易歇上几天,十四这日却是被外头的炮竹吵醒的。
元宵三天灯会,今儿是头一日,天还蒙着团黑,四处零零碎碎点起烛光,忽明忽暗,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
顾青竹略微有点儿烦躁,拿被子蒙头想要隔绝那震天的动静,翻两个身,倒听不见了,可折腾的睡意全无,索性套了里衣坐着癔症会。
颂安闻声厢房的榻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披了件袄推门进去,执上门口的烛台问道:“姑娘这会儿要起身么?”
顾青竹仍昏沉着,捏着额头道:“我坐一会再睡,你歇息你的。”
“我兑碗蜜水儿来,陪着姑娘。”炉子上温着热水,颂安舀了勺花蜜丢进搪瓷碗里,拿水冲来,搅匀了递给她。
温热正好,顾青竹本不渴的,先抿两口,双手抱了碗慢慢嘬着,想了说:“晚上要游灯会,衣裳便不必备那么繁杂的,首饰也尽量减些,插把玉梳就成。”
这等机会,不说大家闺秀,便是小户女儿也费尽心思往身上添点儿彩头,争奇斗艳的大有人在,颂安心里头纳闷,旋即道:“姑娘说什么呢,老祖宗专程找绣娘制的几身,还说让您穿过去让她老人家看看的。”
“我约了玉怜姐和程姐姐她们一起,表姐那个性子,怕得大逛。”顾青竹又喝了口蜜水儿,难免担心:“身上丁玲咣当的戴那么多实在不方便,这些天哪次穿的不是新衣,祖母夸了好几回了,不妨事。”
理儿是没错,可颂安张了张嘴又问:“前些年也没见姑娘嫌这麻烦啊?”
话说出口颂安就顿住了,后悔的想给自己个巴掌!
之前顾青竹都和家中兄妹出的街,是有傅家大公子陪着,他年纪最长,出门走哪条道,玩什么吃什么提前打点好,连歇脚茶楼的吃喝俱安排妥当了,不用挤人潮,可不就随着心意穿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