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我跟贞姐两个女眷,就住在旁边的宅子里。还空着两间房,可以先给三娘留一间。你们几个大哥,连同孙妹子,就住到铺子里去,凡事有个照应。咱们做不到狡兔三窟,两窟起码得有。”
铺子和宅子合起来,价格谈到了一个月四十五贯,外加一次性的四十贯,算是买断铺子里的家具装潢。一次性付清半年房租,外加一个月押金,再加上一成的交易税,共是三百九十贯半。
那牙行掌柜的眉花眼笑,连声说:“娘子是爽快人,这么多钱运送不方便,娘子可有钱引?那半贯钱,小人给你们抹零头。”
终于也被当做“富商巨贾”对待了一番。可惜钱引是没有的。潘小园摇摇头,直接命令:“称金子。”
堪堪三十两四钱。两大块金子拍在案上,被那牙行掌柜呵护地笼在手里,好像笼了个宠物小仓鼠。
租房和入住手续自然都是燕青出面办妥。交割完钥匙,郓哥飞也似地回到客店报讯。不一刻,几辆平头车儿推过来,这就把全部家当搬来了。
潘小园累了一上午,这会子搬个小凳子,坐在铺面进去的门边,一面嗑瓜子儿,一面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新产业,指点江山:“这儿是酒柜,那儿放座头!角落里的座头用屏风遮一下,算是‘雅座儿’!……楼梯需要修一下……”
武松和周通两个壮劳力,倒是十分合格的搬家工人,她笑眯眯的看着俩人忙来忙去,油然升起一股身为地主婆的错觉。
其他几个男人也跟着忙。不出半日,一个小小的脚店颇具雏形。其中厨房是完全按照孙雪娥的意思摆设的。尘埃落定之时,孙妹子一只脚跨进那厨房,当场泪流满面。
就是过去在西门庆老爷府上,要做饭也得看人脸色,这个不能用,那儿不能站,要添置个锅碗瓢盆,资金半个月申请不下来。
现在呢,一个完全属于她的,自由发挥的舞台!
要不是旁边有人看着,潘小园觉得,孙雪娥当场就要扑到周通怀里,来一个爱的抱抱。
不过她也等不得多久。将那新厨房来回来去摩挲了一阵子,就拉着周通,拐到不知哪个角落里了,半天不见人影。
随后是和铺子相连的小宅子。由于街道规划的限制,那宅子的形状有些奇怪,不是寻常的四合院,倒有点环环相套的等边梯形的式样。从上往下俯视着看,就像个矮矮胖胖的葫芦。
确实不太适合寻常人家居住。难怪空置着等租呢,价格也比市价低一截。
不过对于潘小园来说,这个葫芦宅倒是个十分理想的暗桩后身——犄角旮旯甚多,藏得住秘密。
趁着武松这个劳力还在东京,使唤着他,连同别人,也把这葫芦宅给布置好了。先收拾出三间卧室,朝向最好的那间,众望所归的给了潘大姐。她推辞不过,只好应了,笑道:“回头等人手多了,再重新安排。”
扈三娘跟着忙了一下午,此时终于有些受宠若惊:“这……这间屋,给我留的?”
潘小园点头笑道:“我们开酒店,那是吃住两用,总得有房客不是?三娘若不弃,就当我们的头一个房客,也算是给我们开个张。”
扈三娘抿着嘴,点点头:“那我付房租。”
美人的心思敏感,不愿意欠别人的。
潘小园却另有打算,拍拍她肩膀,跟她商量:“你也不是没见,城里欺负女人的宵小太多,你住在这儿,就当是我们几个女流的保镖,要是有人来酒店惹事,你也帮忙出个力——算我雇你,给你工钱,和房租相抵,另外管饭。”
扈三娘大约从来没接到过如此世俗的邀约。低头盘算了一会儿,对潘小园开出的条件没什么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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