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和明教谈崩了,往后同在东京城,万一撞见了多尴尬,双方日子都不太好过。
片刻之后,燕青重新出场,潘小园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小乙哥,没……没让你扮这么丑啊!”
燕青在一张猥琐脸下面朝她挤眉弄眼:“玩个大的嘛。”
潘小园拿他没脾气。这下可好,他成了丑绝人寰的猥琐小厮,自己是姿容秀气的文弱男青年,院子里的姑娘们见了,自然知道该往谁身上扑。
燕青又补一句:“反正表姐你是女的,又不怕。”
潘小园:“……”
不怕被女人占便宜么?
把店里的生意安顿好,秀气男青年和猥琐丑小厮一同上街,叫了辆车儿,直奔外城白虎桥,在第一盏竹叶栀子灯底下停下来。
燕青“买”到的情报,只是说明教有细作在这一带落脚,地点是某个妓院。本以为十分易寻,没想到放眼望去,整条街鳞次栉比的温柔乡,一眼看不到头。有几个大胆的姑娘甚至倚门而立,朝过往客人抛媚眼,不知是清倌人,还是暗门子。
和燕青对望一眼:“怎么办?”
看一眼,赶紧把目光收回去。燕青今日肆意发挥,尊容简直辣眼睛,真是被他丑怕了。
丑版燕青双眼一眨,笑道:“看我的。”
摇摇摆摆走过去,和几个闲得无聊的卖笑女郎攀谈起来。潘小园眼看他跟几个美女有说有笑,心里觉得这趟没白来。
本以为燕青全靠一张脸,才能混成今日的万人迷;没想到人家即便毁容,单凭一张嘴,也能把阅人无数的姑娘们逗得花枝乱颤!
简直不给别人活路了。
当然,用的时间要比平时长不少。姑娘们对他这个丑角儿,想必也没什么旖旎绮念,只当是个有趣的小厮罢了。
燕青不一刻就胜利而归,轻声笑道:“前面的万花楼、潘家馆、金凤酒家,都是这两个月有新人落脚的。”
潘小园:“……先去潘家馆。”
燕青忍笑好一阵:“同意。”
那个“潘家馆”显然是和潘小园格外有缘,刚探进一个头,就让一阵浓香一把拽了进去,矫揉造作的声音:“小哥近来可念着奴家?”
潘小园抬头一看,吓一大跳,人倒是不难看,惨白惨白的粉面,修得细细的眉,红通通的嘴一张一合,吐气如蒜。
心头怒火中烧。这年头的风尘女子不都讲究个风雅,如此不入流的妓院,还没倒闭!
这时候老鸨也出来了,笑眯眯打岔:“这位官人,眼生的很啊……”
潘小园身陷重重包围,朝燕青递过去一个求救的手势。燕青倒是十分自由,舒展手臂,立刻把她拉出去了。潘小园长呼一口气。
“万花楼”显然高档许多。一进门,先是眉清目秀的小厮请进雅座,上的茶水都是银器盛的。再来几碟果子,酒过三巡,才欲说还休地询问,客人若有兴致填词作曲,小店倒是有美貌的歌伎,可以现场给唱出来。
潘小园估摸一下自己荷包的分量,很有节操地拒绝了。将万花楼的里里外外瞟个遍,没发现什么异常;不动声色说几句江湖切口,人家也完全不理会。最后只得扔下两小片金叶子——约莫值十贯钱——灰溜溜退场。
肉疼不已。跟燕青商量:“金凤酒家还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