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不敢……”
潘小园脸一沉,袖子里拔出精光锃亮的小刀,直接抵住他脖子。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次的姿势比上次标准多了。杀人不会,吓唬人足矣。
“你依不依!”
郓哥毫无还手之力,汗如雨下:“我依我依。”
被美女姐姐拿刀指着“逼婚”,传出去他也是阳谷县第一人了。
潘小园转怒为笑:“乖孩子。”拉他近身,不客气地伸手往他怀里一掏,几张身份证件掏出来,“那这些先给我收着。”
不怕他跑了。
郓哥赔笑:“嫂子你、你何必呢……我不跑就是了。”
她想拍拍他头,手伸到一半拐了个弯,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若再有人来,你知道怎么说。”
正说着,忽然左右两侧两道小风,竟是两个稳婆拎着包袱出来了,一边脚底抹油,一边向她告罪:“娘子,我们留不得了,家里老小都不知怎么样了,恕罪恕罪!”
声音随着脚步一溜烟走了。潘小园大惊。郓哥也跟着叫了两声:“喂、喂……”
没把人唤回来。整条街的百姓都已经把自己锁家里不敢出门。城里火头四起,传闻已经有军队和“反贼”交上了手。谁还敢在外面多耽?
她慌忙跑到产房里去。只闻得一阵阵混杂着血腥的怪味,昏暗的灯光下是孙雪娥毫无血色的脸。三个稳婆已经跑了两个,剩下一个在快手快脚地收拾东西,也有立马跑路的架势。
赶紧拦住:“去哪儿?”
老婆子可怜兮兮地哀求:“娘子啊,都是有家有儿的人了,城里乱成这样,还着火,你不能不然让老身回家啊!我得回家看看我的儿孙……”
她当机立断,袖子里掏出一片珍藏的金叶子,塞在老婆子手里:“大娘辛苦,你再留一会儿!不生下来不许走!”
那婆子目不转睛瞧着那片金叶子,咬牙点点头。
潘小园自己当门神,守在门口,看看太阳,已经过午。每一刻都像一天那样煎熬。
更糟的是,此时风向渐转。殿帅府燃着熊熊大火,那火头呼的一下,吞没了东南方檐角,点燃了临府墙的一个空摊位。
巷子里百姓们马上注意到,纷纷大叫:“火来啦!大伙快去打水……”
把郓哥叫到身边:“这儿不能久留。郓哥儿,你帮我个忙……”
正说着,突然产房里一声大叫,不知是哭是笑,片刻之后,一声类似小猫叫的音色传了出来。
潘小园大喜过望,一下子泪涌出来,冲里面大声问:“生了?”
里面半天没有回话,她也就半天不敢进去,生怕自己猜得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跨进屋,只见那稳婆抱着一团软哒哒小东西,正在熟练地清洗擦干,一层层包起来,一边哄,一边冲潘小园随口吩咐:“来一杆秤!”
想得还真周到。她顾不得多问,探头出去吩咐郓哥:“来一杆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