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提出来:“我还有私房钱……”
武松却立刻笑道:“摊到几十万人头上,也算不得什么了。这些钱你留着吧。”
她松一口气,又觉得有些惭愧,转而建议:“如果需要帮忙筹款什么的……”
“试试看吧。我只怕民间也不剩什么财力了。——再重些嘛。”
她忍不住一笑,这么快就坦然当上老爷了。撩几声水,把他胳膊捞出来,从上往下细细擦拭。打了这一阵子仗,虽然没受太重的伤,但肌肤上也免不得添了不少小疤,有的淡了,有的却还顽固地不下去。今日新开的几个伤口尤其显眼。小心翼翼将周围擦净,扭身起来:“等我去拿伤药来。”
“别,”反手将她轻轻拉住,“哪那么娇气。你陪我说话。”
留他一人在这空空荡荡的屋子里,他可心虚。
她只好又坐下来,继续听他说:“……而且禁军的粮饷,我想着,要是像咱们在幽州城那样,把能利用的都利用上,能省不少钱财……而且吃了也有劲儿……”
潘小园心中一亮,忙说:“这是应该的。”
禁军士兵不仅缺衣少食,每日吃的还都是粗面饼、糙米粥、就着咸菜盐块块,如何能练出力气,导致骑不动马,拉不动弓,刀都挥不动。吃肉又太贵。因此若是能推广她那种“新式军粮”,应该能解些燃眉之急。
至于众人吃不吃得惯——没有什么是揍一顿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就揍两顿。
咕咕哝哝说了一阵子话,又跟他讲了讲今日清国库、修“约法”的进展。武松忽然道:“听说御史中丞秦桧很是能干,帮了咱们不少忙?”
潘小园心里一个激灵,赶紧不置可否地答:“这个嘛,确实……”
秦桧的“好名声”居然这么快就传到武松耳朵里了,完全违背了“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的客观规律。
下决心,跟武松说实话:“没错,他是对咱们多有帮衬。但我觉得这人心术不正,不能委以大任。”
武松惊讶:“为什么?”
这她却支吾不出来:“这、也许、只是感觉……觉得他可能会做坏事……”
武松笑道:“这叫莫须有,如何能服人!”
潘小园:“……”
这句话完全无法反驳。
武松再沉思。见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却也不像是瞎说八道。当年初见史文恭,所有梁山兄弟都以为此人纯良,只有她一句“感觉不像好人”,给他敲了个不大不小的警钟。后来发生的事情足以证明,她这双眼睛不仅漂亮,看人还毒。因此他不得不相信,女人的直觉有时候不可小觑。
便补充道:“——我也不是太喜这人,但咱们心里有数就好,休要捕风捉影。朝堂上有这么一个盟友不容易。”
她赶紧表示同意,咬着他耳朵撒句娇:“二哥不喜欢的,就不是好人。”
武松笑笑,手撑着浴桶边缘就想站起来。
让她双手给按回去了,“还没擦完呢。”
武松无语:“你那叫擦?水都凉了。”
她这才难为情,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巾帕。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好心伺候他,给他擦擦身上的血迹泥尘,可擦着擦着就成了吃豆腐。近在咫尺的一身漂亮筋肉,怎么摸也摸不够,手指尖又不小心从锁骨划到胸膛,眼看他耳廓慢慢的红了。
下巴颏儿抵在木桶边上,还是狡辩:“我擦得比较轻而已。”
武松无可奈何,一把抢过手巾,“我……我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