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滴水未沾, 滴米未进, 不知在棺材里关了多久, 王韫怕她哭得太厉害, 把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哭垮了, 便打断了她的话, 安抚道, “我知道了, 这些话留待你出来后再说不迟,你先省点力气,休息一会儿吧。”
女人抽噎着“嗯”了一声, 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像摩擦的砂纸像破锣。
王韫靠在棺材上,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
刚才跑得太快, 她的身体状态尚未来得及调整回来, 此刻她胸膛起伏着,呼吸由急促慢慢转为平静, 胸腔中一直涌动着的恐惧化为一股淋漓快意。
总之就是太爽了!这种惊险刺激的感觉比看完恐怖片还爽!
王韫看着自己的双手,五指收缩虚握了下, 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竟然软软得使不上力气。
女人平静了一会儿, 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又忍不住轻轻问王韫“娘子,人什么时候到?”
“马上就来了。”王韫放柔了嗓音。
人命关天的事,荀桢不可能会拖拖拉拉, 毕竟叫人和他一起来要花上一些时间,想必要再等上一等。
王韫其实也很紧张,但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耐心等待。
春天的晚上很冷,冷得王韫有点打颤,她揉了揉起了曾鸡皮疙瘩的手臂,突然想到了一个冷笑话。
“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不等女人回应,王韫自顾自道“从前有颗软糖,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它突然哀叹了一声,哎呀我脚软了。”说完王韫呵呵地笑了两声。
女人:
王韫也没指望女人能听懂,她就这么和女人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瞪着双眼睛瞧着前方漆黑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夜色中忽然闪现了一星火光,在漆黑的夜中格外引人瞩目。
王韫顿时激动翻身敲了敲棺材,提醒女人道“似乎是有人来了,我去瞧瞧。”
渐渐零星的火光地越来越近,连成了一线,伴随着人纷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断断续续地交谈,顺着道路铺展而来。
在冰冷漆黑的夜中,四周又都是棺材和一个虚弱的女人,此时乍一见温暖明亮的火光,王韫都快哭了。
玛德终于来了!
她费力地撑着膝盖直起身来,伸出双手来回挥动,同时高声大呼道“在这里!在这里!”
火把顿时都对准了王韫的方向,把田野照得亮堂堂的恍若白昼。
王韫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虽说之前她这么信誓旦旦地安抚着女人,但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没什么底的,如今见有人来,王韫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下来,双腿一软,差点瘫倒。
所幸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住了她,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低声询问道“小友可还安好?”
王韫没回头看来人,普天之下,会用“小友”来称呼她的只有一个人。王韫特想不要脸地往身后的人怀里弱不禁风地一倒,她这么想着,竟然真的胆大包天的任凭自己的身子往后仰去。
倒在荀桢温暖的怀里,王韫幸福地吐出一口浊气,她发誓这真的是她干的最大胆的事了。
她能感受到在她往下倒的瞬间荀桢的身子一僵,而后又好似什么也未发生一样稳稳地接住了她。
王韫摸准了荀桢不会松手任凭她往下栽的心思,颇有点肆无忌惮。
当然肆无忌惮了,她害怕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看到了荀桢,简直就像看到了她爸一样安心,耍会儿赖皮也无妨吧。
王韫抬起头看着荀桢。
荀桢垂首望着她,漆黑的瞳仁中含着淡淡的关心和无奈。
糟糕!
被看得有些紧张!
荀桢不干咳了反而镇定自若的样子,把看得王韫心里一阵发虚,好像是自己的小心思此刻在荀桢面前一览无遗。
王韫眼珠一转,当下便装模作样地哀叹了一声,放柔了嗓音,可怜巴巴道“先生,你能不能扶我一会儿?我太累了,站不动了。”
荀桢温慈道“无事,小友既然累了就靠着我吧。”
得了荀桢的同意,王韫幸福地叹息。
堕落了她,竟然这么不要脸地赖在了老年人的怀里不想走。但是王韫靠着靠着就发现哪里不太对。
荀桢搂着她搂得自然,两只手扶着她的肩头,就像是爷爷搂着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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