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長相。小丫頭支支吾吾,她原是內院里的丫鬟,平時不能見外客,又是頭一回報事,也忘記了問。臉急得通紅,把季雪逗得直想笑,半晌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對啦!”小姑娘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說是提了壇好酒,叫什麼,什麼白墮春酒,已經交給了小廝,公子可去看看。”
“哦!?”陶公子聽到酒名,來了興致,春風拂面,直說請那人進來,北院正廳一會。
另一邊厨房的婆子们聽小廝来報,說有客拿著酒,都不敢怠慢。等了不多会儿,却只见個小丫頭來要了盤水晶鹽,送去北院的花廳。
這花廳极小巧精緻,不過能坐兩三個人,馬老爺不太常去“春潮帶雨“。平日里和惜然喝酒,更愛這裡,菊花環繞,美酒沁着花香,好不愜意。
青花小碟裡盛著晶瑩剔透的小方鹽,剛擺好,就見陶公子和另一位年紀相仿的男子從正廳里走過來,有說有笑,算不上親昵,卻也是交談甚歡。
倆人落坐,那男子先開了口:“我既虛長公子幾歲,便喚你賢弟了。”惜然見他儀容出眾,清俊儒雅,笑道:“兄台,今日竟帶了這麼好的酒來,你我真是緣分。”
“哈哈...”那男子爽朗地笑着,“我與賢弟可不是一般的有淵源啊!”說罷,又目光炯烱地望了惜然半晌,略帶疑問道:“賢弟,真的不記得我了!”
陶公子覺得似對他有些熟悉,思忖了一會兒,仍是搖搖頭,復又開懷大笑:“相逢何必曾相識,只是別辜負了這好酒!”那位公子也連連稱是。白墮春酒自古難得,若配了菜食,则必然淡化酒味,所以惜然才只要了水晶鹽而已。那男子也不意外,可見同是懂酒之人。二位公子并不多言,只推杯换盏,直过了晚膳时辰,曾公子也无离开之意。
月上柳稍头,惜然酒量极好,这会儿仍清醒着,对面人却是有些醉了。曾公子摆摆手,笑道:“今日就飲到此吧。”搖搖晃晃地起身,惜然想去扶他,卻被推開。
他一人走出花廳,在菊花從裡突然轉身。目光凌厲,身影凌乱在花影里,“賢弟,陶公子....”竟冷笑了几声,“陶惜,名惜,道号惜然。你是真的全忘了...”說罷,揚長而去。
陶公子滿心詫異,想着“惜然”是自己的道號,天下并沒有几个人知晓,何況這順天府。思量再三,轉身想去詢問姐姐。
直到要伸手敲門,忽見月色透著花影已經映上綠紗窗,才發覺天色已經太晚。正在躊躇中,馬夫人却打開了門。她仍穿着外裙,衣冠整齊,似早知道惜然要來,早早就勸馬老爺去了書齋。
皎潔明月懸空照,點點繁星動情絲
大約過了有半個時辰,陶公子才從黃英房裡出來。也許是秋夜起露,地上潮濕,他竟不小心腳下一滑,險些跌倒。順勢坐在台階上,用手指輕輕碰了碰胸口,心痛難忍,低語道:“原來,是這樣嗎...”眸子里便揉进了水色,坠入清空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