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罢,众姐妹告辞回府,秦昭亲自送知言回孟府,并等候妹夫回来。待到掌灯时分,孟焕之才略显疲惫归家,见到秦昭并不意外,听得妻子如常,遂放心换了衣裳出来。
秦昭手指轻扣桌面,对着光可鉴人的漆面看向妹夫的身影,浅色衣衫晃过坐到对面椅上,只问:“任人驱使,滋味如何?”
孟焕之闭目长吁气,轻笑:“兵刃使得再熟练都会伤着自个,何况大活人。”他睁开双眸相问:“祖父何时言退,秦家尾大不掉,时机不待人,再拖延下去,耗尽最后一点情份,对大家都无宜。”
秦昭勾唇微笑:“怎么也要再拉个老相识垫底。”
孟焕之依是相劝:“局势愈发不明朗,早早抽身为妙。”
秦昭冷笑:“有条疯狗死咬住不放,如何安然抽身。”
两人都明了朝中局势,静默不语。秦家已被杜家死咬住多年,若不安排好后路,一朝失势,倾刻会被吞噬干净。
秦昭瞄一眼桌上的更漏,起身告辞,郑重其事说:“我今天为着送九妹回来,今后恐难有机会登孟府大门。”
孟焕之颔首示意明白,送走秦昭,直奔后宅,屋内灯火通明,妻子卸了妆倚坐在熏笼旁等着他回去。他蹑手蹑脚走近,伸出手指抚向沉睡的人,划过细腻圆润的脸庞,轻勾住下巴,大拇指摩挲向红唇,半蹲下打横抱起她走向床间。
知言睡梦中感觉身子腾空,下意识抱住来人脖颈,喃喃低语:“你回来了。”直至落在床上,除了外衫,盖上被褥,她都不肯松手,紧紧环抱着孟焕之,不放他去洗漱。
孟焕之安抚怀中的妻子,柔声劝她:“乖,我换身衣服就出来。”
知言满肚子的委屈瞬间发作,手下用劲推远孟焕之,指着房门让他去。她并非为着今日孤身一人回秦府而生气,只是恼怒自己没守住心,魂牵梦绕全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早都明白他的志向,却时时想用柔情蜜意困住他。伴君如伴虎,天子身边的红人岂是那么好当。
知言一整天心不在蔫,强颜欢笑,此时终于落下泪。又不想瞧见孟焕之,只蒙了头脸睡去,僵着身子不让他看,只她的力道不及男人力气大,最终被扳过头强吻。
孟焕之霸道中带狠劲吻着妻子,因她眼中一丝后悔而受伤,沉迷于情海之中又非她一人,他为着眼前的人屡屡失常。最初所想只要一个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伴侣,情深至此连他也不知,若沉沦也要一起,即使化作灰烬也要永不分离。
知言几近窒息,挣扎开来,得以缓口气,回过神才看到孟焕之强悍中带着野性的姿态,整个人带着煞气跪坐在床间,双眸灼人。她不肯认输,抱膝坐着不理会。
许久后,孟焕之轻叹息,一把揽了知言过去,胳膊箍得紧,搂紧了她不松手。一番折腾,知言已筋疲力尽,只无力倚在孟焕之胸膛上,无声相偎至深夜,她只问了一句:“焕之,我能信你吗?”
“能”孟焕之字句铿锵。
知言摸到孟焕之胳膊仍用力绷得着实紧,脸也是冰凉,再回首他冷面如玉,唯眼中光芒不熄。知言心软凑上去亲吻他,哄得孟焕之软和下来,安抚他睡下,轻轻抚摸他的胸膛为之平复气血。
孟焕之凝视上面的俏脸,怎么瞧也瞧不够,搂了她睡下,听她说话:“焕之,我知道你艰难辛苦。今后,我再也不问你在外面的事,只你别舍下我。”
“好”孟焕之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搂着知言入睡。一夜好眠,明朝又是新的挑战。
☆、第129章各怀心思
十月庚午,大吉,宜嫁娶。
宁远侯嫡次子娶亲的大好日子,京中权贵云集,门庭若市。侯府公子迎娶徽州韩家嫡女,且一对新人都是首辅的外孙,故前来贺喜之人不独勋贵武将,引得众多文官亦趋之若鹜,远超出宁远侯夫妇的预计。幸好百年侯府底蕴深厚,家仆训练有素才不致忙手忙脚失了体面。
知言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在马车上,昨天恰好是知仪的儿子洗三,席间被几个姐妹灌了几杯酒,回家后又被某个用心不良的登徒子诱哄得多吃了几杯,折腾了半宿,饶是早间喝了醒酒汤,此时仍觉头晕脑胀昏昏欲睡,更不说腰酸背痛浑身提不起劲。
行到朱雀大街时,孟焕之敲着车厢叮咛:“不用急着往回赶,等着我点卯后去接你。”他等不到知言的回复,手指轻挑帘角,扫到妻子疲困慵懒的样子,暗自得意窃笑,吩咐跟着的丫头:“侍候好你们大奶奶,再莫让她吃酒。”
立冬几个迭声应下,知言翻着白眼示意他快走。孟焕之轻笑放下帘子,两拨人就此分手各自走向目地所在。
知言的车驾进到宁远侯府,垂花门处,宁远侯世子夫人亲自迎客,笑吟吟扶着知言换乘车,并交待:“众位表妹都尚未到,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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