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卡的一侧额头深深钉入了一枚铁蒺藜般的铁片,脸色惨白,嘴唇发青,人失去了意识。尤弗所斯预备手术时,原本一直背对着阿佳妮的汉尼拔不知道怎么就留意到了她,忽然扭过头,冲着正贴墙边往外挪的阿佳妮厉声吼道:“你,干什么?给我去帮忙!”
阿佳妮抖了一下。回头,见他仿佛野兽般充血的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只好打消掉浑水摸鱼的念头,转身回来。
她受过基础的护理训练。很快用压迫动脉的原理帮助一个被砍伤肩膀动脉的士兵用绷带迅速止住了血。尤弗所斯发现她比那些理发师或者屠夫出身的男人更能帮助自己顺利进行手术,立刻指定她当自己的助手。
这个时代的治疗师,还没掌握用沸水煮手术器械来消毒的方法,但已经知道以火炙刀口可以减少术后脓肿溃烂的几率。
尤弗所斯用钳子夹出嵌入额骨的铁片,探入探测杆,确定里面没有残余后,以一个中空铜环压住伤口,用一把锋利的刀片割去伤口附近的坏肉,最后用弯针缝合伤口,上药包裹起来。
手术过程中,阿佳妮不停用布擦去伤口涌出的血,以免影响尤弗所斯视线。仿佛知道他下一步需要什么,不用他开口,总能提前用火烤好他需要的器械,然后适时地递过去。
手术完成后,尤弗所斯示意两个助手拿开一直固定着纳西卡身体以防止他因为疼痛而下意识挣扎的铁架,然后看向阿佳妮,称赞了一句:“做得非常好!”
一直在边上的汉尼拔扑了过来,问道:“他会怎么样?”
阿佳妮瞥他一眼。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紧闭双眼的纳西卡,神情紧张而凝重。
尤弗所斯淡淡说道:“死掉,醒过来,或者醒过来不会说话。我也不知道您的骑兵队长到底会怎么样。”
汉尼拔喃喃说道,“我答应过他的母亲,会让他活着回罗马的……”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要是他运气好,应该能醒过来,然后喂他些阿扁(鸦片古希腊语发音)止痛。”
尤弗所斯说完,示意阿佳妮收拾器械清洗。
……
阿佳妮跟着尤弗所斯处置了一个又一个的伤者。他们有的当场死去,被同伴默默抬走,有的侥幸活了下来。这个充斥着血腥气味和痛苦□□的白天就这样异常忙乱地度过,直到深夜,这才终于结束了一切,黑石堡渐渐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阿佳妮感到非常疲倦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完全睡不着觉。
她爬上整个古堡最高,也是最大的那座露天塔楼,倚着坚固的黑色岩石向远处眺望。
群山起伏,旷野延绵。天地间的一切,都隐没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你在看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这样说道。
阿佳妮回头,看见希伯来大祭司的身影从塔楼口走了过来。
“啊,拉比,您也来了——”阿佳妮朝他笑了笑,“我很累了,但是却没有睡意。所以上来想吹下风。您呢?”
尤弗所斯面向东南,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方向吗?”
阿佳妮知道,这是耶路撒冷的方向。
她没有回答。
尤弗所斯忽然迎着夜风,张开了他的双臂。夜风鼓荡着他宽大的袖袍,吹动他白色的须发。他深深呼吸了一口风,说道:“这是来自地中海的圣安娜季风。传说当它吹过时,人心中的所想就会成真。我的孩子,赶紧想一想,你心中所想的是什么。”
阿佳妮微微笑道:“我心中所想的,恐怕永远也难以成真。拉比,倘若您不介意,我倒是想知道,您为什么会被汉尼拔囚在这里,又为什么愿意帮助罗马人,他们——”她顿了下,“应该是你的敌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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